有宫人小声回答了几句,项泽南忙快步走出去迎接。
“皇祖母,您怎么来了?”
太后虽已经年逾半百,但Jing神矍铄、神采奕奕。不过此时因为担心孙儿,保养得当的脸上染上了一点愁容。见到孙儿全须全尾地站在面前,顿时松了口气,笑容泛起来,拉着三皇子的手道:“听说承暄殿急召太医,皇祖母以为是你病了。”
“我没事,” 项泽南道,“是儿臣的一位朋友,您可能听过他的名字,他叫顾乔。”
太后很少过问朝政,但这个人他是知道的,“顾乔?是新任的左拾遗,欧阳的学生?”
“是。” 项泽南点头,扶着太后往里走,边走边说了今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事。
太后听了李德堂的事,一向慈祥端庄的脸上也有了些怒气,“这个李德堂,从来没看出来他有这个胆子,竟然做出这种事。”
“父皇知道了之后也发了大脾气,已将李德堂和欧阳迟恭下狱了。”
“哎,” 太后叹气,“欧阳迟恭这个人心思太多,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里面,太后见顾乔睡在老三的床上,心中有些不妥,但并未说什么。
顾乔还没醒,一张苍白的脸半隐在被子里,黑色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很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太后的目光在顾乔和老三之间流转片刻,微微蹙眉道:“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且等他醒了再送他出宫吧。”
然而老三并不想送顾乔出宫,可又没有理由非要留人在宫中养病,只好答道:“好。”
太后和老三说了一会儿话,又留在承暄殿用了午膳,才起驾回慈明殿。回去的路上跟旁边的宫女交代了一声,“去请唐太医来为本宫把平安脉。”
顾乔觉得自己潜进了深不见底的水里,憋着一口气拼命向头顶上的光亮游去,却怎么也游不到水面上。
已经没有力气了……
就这样沉入水底吧……
他这么想着,松了劲儿,身体却随着水流飘了起来,越飘越高、越飘越高,飘过了水面,飘到了空中。
光亮消失了,四周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他被这黑暗压得无法呼吸,有一个比黑暗更黑的人影向他伸出了手……
顾乔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顶是鹅黄色的床帐。他偏头看到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应当已经是晚上了,房内灯火通明。
他记得自己在御书房吐了血,被三皇子抱起来,接着就晕了过去。
所以这里是三皇子的寝宫么?
一个脸圆圆的宫女过来看了他一眼,惊喜道:“您醒了啊!”
还没等顾乔回答,那宫女又朝外跑去。
不一会儿项泽南就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你终于醒了,这药都热了几回了。”
顾乔撑着身体半坐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项泽南帮他垫好靠背,在床边坐下,“已经快子时了,你从中午一直睡到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顾乔点头,老实道:“饿。”
项泽南将药递给旁边的宫女,吩咐道:“先做点吃的来,吃了东西再喝药。”
那宫女领命去了,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项泽南捧着他的脸在他没有血色的唇上亲了亲,“你今天吓死我了。”
“对不起,我只是……”
“嘘,你别说,我知道,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项泽南抓起他的左手,仔细摩挲上面的疤痕,沉默了片刻才道:“从今以后由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顾乔没有回答,岔开话题道:“廉州那边调查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也要十几日,图纸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了…… 欧阳迟恭在大理寺招了。”
顾乔垂着眼,烛光在他纤长的睫毛下面打下一层Yin影,他低声喃喃:“我以为他并不贪财,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项泽南沉默了一会儿,“庆安十七年你父亲去世,之后没过多久廉州金矿就正式开矿。在那之后的第二年,欧阳迟恭从正四品上的工部侍郎升到了正三品下左散骑常侍,之后又三年,升到了正三品中书侍郎。速度之快,在整个昊国朝堂也是绝无仅有。”
顾乔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抬眼道:“是…… 何方知?”
“这件事不可能跟他没有关系,但大理寺那边审到现在,李德堂和欧阳迟恭都没有将他供出来。”
顾乔蹙眉道:“何方知一定有办法拿捏他们,否则又怎么会把这么大的把柄交到他们手中?”
“这个事情我会去查,” 项泽南抚着他的脸看他的眼睛,“你不要太费神,太医说你现在需要休息。”
顾乔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项泽南靠近,附在他耳边说:“宫里有太后的眼睛,我今晚不和你睡,我睡书房。”
“谁要和你睡……”
顾乔话说到一半住了口,一个内侍用托盘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