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松开轮椅,绕过昱王进到了房里。
坐在床头打瞌睡的小医童看到来人忙站起来行礼,老三摆摆手示意他免礼。
床上躺着的人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比前几日吐血的时候看起来还要虚弱,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看得人心里发慌。
小医童指了指床上的人:“他的伤在胸口。”
老三轻轻掀开被子,看到顾乔那瘦削的、缠满了白布的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脆弱得好像一只手就能将他碾碎。
他嗓子有些哑地开口:“他伤势怎么样?”
小医童答道:“伤得不深,不过失血太多,昨天夜里到现在还没醒。我师父说,若是发起了高热就要立即去叫他。”
老三紧闭着嘴巴,嘴唇抿成一条痛苦的线。伸手摸了摸顾乔的额头,“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说不清楚,若是没有发热,或许晚上就能醒了。” 小医童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跟着师父见识了很多京城的达官贵人,说起话来不卑不亢,“不过我师父说这位公子脉象左关郁塞、右关细弱,是情志抑郁之相,恐怕阳气有损,外伤不易自愈。”
老三在军中多年,熟悉这种外伤,知道一旦发起高热就很危险,他点点头,“有劳了,现在可以出去一下吗?我想单独跟他呆会儿。”
“这……” 小医童为难,师命不可违,师父让他要一直守着的。
“你先去外面候着,” 昱王自己滚着轮椅进来,开口道,“有事会叫你。”
昱王看起来很不好相与,又是这王府的主人,小医童不敢违抗,只得答应一声 “是” 然后转身往外走。
老三看了看坐着没动的昱王,叫住小医童:“把王爷也推出去。”
昱王蒙着纱的眼睛翻了个白眼。
小医童推了昱王出去,自己从外面把门关上。
老三脱了鞋子和氅衣,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把顾乔搂进怀里,像以前在廉州一样躺在他身边。
与此同时,皇宫中,何贵妃坐着轿撵焦急地赶往春晖殿,不安的神色爬上她娇美的脸庞,让她看起来有些凶狠。
适才她刚送走了皇帝,春晖殿的宫女来报说何相来了,跟二皇子吵了起来。
皇帝近日来Jing神越来越不好,还常常忘事,她心里十分忐忑。昨天夜里她侍寝的时候皇帝竟然在她身上睡着了,她受了惊吓,一夜不敢睡觉。早晨心惊胆战地把皇帝送走,没想到又发生这件事。
“再快点!” 她低声催促着。
到了春晖殿,她看到宫人们都跪在院子里,一个机灵的内侍看到贵妃来了,忙小声禀报:“殿下在书阁里。”
何贵妃点点头,绕过跪了一院子的人,慢慢走上书阁。
刚刚登上楼梯,就听到父亲压低了声音道:“殿下,你也不小了,你也该懂得顾全大局!”
“你的大局就是一门心思只想救你的私生子!”
何贵妃听到项泽章说的话吓得捂住了嘴巴,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的儿子竟会这样说她的父亲!
何方知强压着怒气:“他就算不是我的儿子也要救他,你知道他手上有多少我们的把柄吗?”
项泽章轻描淡写道:“有什么好怕的?杀了不就行了?”
“你说什么?那是你的舅舅!”
“我可没有那么下贱的舅舅,” 项泽章想到那个人就恶心,“我才是你的亲外孙,你自己说的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我身上!我现在给杜宇文一点好处叫他忠心为我办事有什么错?这点小事你都要骂我?”
何方知简直要被他气昏头:“那个姓杜的就是个骗子!廉州的事已经被他骗过一次了你还不明白?”
“廉州的事完全是那个顾乔从中作梗,不然现在老三早就被我控制了,还需要这么麻烦吗?” 项泽章完全听不进去,摆摆手道:“你按你的方法来,我按我的方法来,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是对的!”
何方知不知道杜宇文给项泽章灌了什么迷药,让他这么相信那个通灵控魂术,苦口婆心道:“通灵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以为都像矿场的劳工那么好控制?那可是皇帝,他的心性之深,不是你能想象的!你现在做下这个事情,有朝一日东窗事发,那就是一个死字!”
“不这么做才是一个死字!你的金矿都被老三挖出来了,你以为你那一套还走得通?等他们把账本拿出来,所有依附我们的官员为求自保都会倒戈,” 项泽章盯着他的眼睛,“你想等着老三当了皇帝再死还是现在博一把?”
何方知并不是不想走捷径,但是他对杜宇文的方法很有疑虑,“可是他连老三都控制不了,如何控制皇上?”
“跟你说老三是因为顾乔捣乱!他本来打算把顾乔抓来当人傀的,但是昨天夜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两个江湖人把顾乔救了,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再去抓人有点难了。” 项泽章想到这件事就大为火光,撇了一眼何方知,“都怪你把人引过去的。”
“那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