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难道不想拥有鹤吗?
环抱着月光的少年低笑着问他,眼尾一颗小痣漂亮的如妖如魔。
不想触碰吗,不想亲吻吗,不想占有吗。
少年继续呢喃着蛊惑,指尖缠绵的轻点药师眉间,漆黑眼眸映射出青年毫无波动的神情。
那时在屋外,你分明都听了个清楚罢。
黑发白肤的少年勾起殷红的唇,污秽粘稠的恶意自他周身散发而出,浓烈的令人毛骨悚然。
听到本王是如何疼爱鹤的罢。
那可真是人间极乐,即便是要死在药师阁下手中,本王也会甘之如饴。
影子般黯淡的青年不言不语,可掌心的灼痛却愈发剧烈,似是要将他的骨头都烧化一样,痛的他双目血丝骇人,额角青筋鼓动。
他自然是听到过的,自幼经过特殊训练的五官敏锐的犹如猎犬,哪怕是极细微的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的耳目。
所以他守在Yin暗处,在夜晚将药师隐忍的痛苦、仇恨与崩溃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生来异常的显贵王爷若是瞧见药师因他而哭泣,便会露出愉悦的笑颜,声音中蕴含的恶意同样传进他的耳内,与各种shi润混乱的声响密不可分的交缠在一起。
他知晓着所有,却如同行尸走rou,无法产生自己的意志。
从无人教导过他世间情感,他是影子,是主子手中锋利的刀,除此之外他并无任何存在意义。
所以他只是疑惑着胸膛处的闷痛,死物一般没有作为,怀里还揣着被药师摘下的银杏叶。
毕竟他不过只是影子,廉价又卑微,毫无价值。
若说主子是一切恶意的集合体,那么药师便是天上纤尘不染的月光,两者皆是纯粹的,极致的,是跳脱出常人的极其特别的存在。
而他呢。
不过只是影子,是光的影子,是暗的影子。
有什么资格,如他这等的存在何德何能何德何能竟敢去妄想将鹤从天边扯下来据为己有。
属下、属下
青年张着嘴,死寂沉沉的黑色眼瞳此刻晃动着,拒绝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刃在来回割刺着他的喉咙。他垂下眼看着那躺在王爷腿上,无知无觉沉睡着的药师,忽然就想起前世在那场烧没了一切的火焰中,药师安静的站在窗前,目光柔软的注视燃起来的银杏树。
那火没有烧净他的业障,而纯白的鹤则抛下了他,无忧无虑的独自干净。
面容秀美的少年王爷眸色Yin冷,他内心恨不得将这胆大包天的下贱存在给凌迟喂狗,面上却扬起虚与委蛇的微笑,再次开口
何必要变得同鹤一般干净。
王爷嗓音低柔,手指抵在怀中药师的唇瓣上,爱怜又温柔的摩挲。
你早已知晓,如我们这般沾染血恶的罪人,绝无可能获得救赎。
你在奢望什么,在祈祷什么,又在妄想什么。
眉间隐隐泛起戾气的少年用力按压自己腹部的伤口,他像是不知痛,指尖隔着绷带用着狠力气抓挠,随后又缱绻的弯起唇,用那染血的指一下一下触碰药师的眼角。
你瞧瞧,把鹤弄脏是个多简单的事。
弄的同我们一般脏,把那碍眼的白染上血,抹上黑。
侵染上我们的味道,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的。
如此,这鹤便只属于你一人了。
自私自利,癫狂偏执的王爷说着惊世骇人的恶语,他漫不经心的看向曾经的属下,黑发黑眼的青年依旧面无表情,似乎这些蛊惑根本无法撼动他的任何情绪,可在身侧攥紧的拳却淅淅沥沥的向下滴着血珠。
是的,他想要鹤,渴求着拥有鹤。
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喊着,只不过他一直都在虚伪的自欺欺人,骗自己他与主子是不同的。
否则,那鹤定不会再对他露出笑了,定也会像恨煞了主子似的,用那清亮透彻的眼仇视着他。
可药师阁下却从不曾回过头看他一眼,所有的恨与恶都尽数给了主子,而他握在手里的就只有那悄悄从地面捡起的银杏叶。
除了一个温柔的笑,他什么都不曾得到过。
嫉恨、羞愧、不甘、渴求、渴求、渴求、渴求、渴求
他想要。
他想要得到鹤。
他想要将鹤从头到尾的染上自己的气息,想要得到更多的鹤,不管是爱是恨还是其他什么,他全部都想要,想要的骨头生疼,想要的双目赤红。
主子。
暗侍抬起头,表情Yin沉可怕极了,欲念扭曲了他的眼,口中重新唤出对王爷的尊称。
少年侧过头,无声无息的大笑。
他知道的,无论这卑微的暗侍怎样挣扎,到最后还是会扯下那副正人君子的可笑嘴脸。
毕竟这暗侍骨子里都与他缠着同样千年的癫狂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