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没听清楚,他也能猜出个大概,约摸是情到深处时的话,混着不明显的喘息。
不谈记忆中浮动的碎片,方岐生从来没有接过吻,也不觉得嘴唇相碰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和手指相碰有什么不样的地方吗?他不理解,只觉得是四片唇瓣碰撞在起,还不如疼痛来得更加明显,如此竭尽全力的纠缠只让他觉得没有理由。
他现在也不觉得接吻有多么特别,这并不象征什么,但是他喜欢像火样滚烫的温度,喜欢唇舌触碰时shi润的触感,聂秋身上隐隐约约的残香也让他感到舒适,低哑深切的喘息声,连同覆住他手背的手,都让他意识到,他确实是喜欢这样亲密的距离。
再进步来说,他是喜欢和聂秋用这样紧密的距离来相处。
方岐生说不清他喜欢聂秋哪里,这个问题就像聂秋哪里不值得喜欢样难回答。
若真要刨根问底,究其源头,那他只能说,因为这个人是聂秋,如此而已。
那面折扇已经举得够久了,被惊起的山雀也尽数飞回林中,隐于笔触朴拙的群山之间,化为点缀其上的石青,由此也将喧闹的鸟鸣声掩去,变成缄默不语的山石座。
他们默契地各自退让,聂秋接过方岐生手中折扇,“啪”地声又在掌心中合拢,重新系回腰间,他缓慢地,近乎下意识地吞咽了下,喉结轻轻滚动着,很快又坠了下去。
张了张嘴,都被低哑得像粗粝沙石滚动的声音惊到了,就都没开口说话。
“所以,”方岐生先开了口,声音仍有未褪的哑,“希望我的右护法别再用那种‘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共枕而眠’的哀怨眼神看着我了,我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没坐实的言论?”
聂秋重复了遍“哀怨”这个词,觉得名不符其实,他不知道当时自己到底是什么眼神,但是好歹应该和哀怨这种情绪不沾边,最多,最多应该是觉得无可奈何吧?
“我向你承诺过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到了。”方岐生轻轻碰了碰聂秋的下唇,说道,“而你向我承诺的事情倒是有好些都没做到,比方说,你在总舵饮酒的那夜对我说的话。”
“你指的是,”聂秋低低咳嗽了两声,重新拾回那个他直没机会再兑现的许诺,他有点不敢置信,甚至觉得心跳都漏了几拍,咬字也轻了许多,“带你去沉云阁看看吗?”
他记得魔教高台上的那夜,他带着醉醺醺的酒气,半醒半梦,边笑边说道——
“沉云阁在那个方向,山高地险,算得上是个人间仙境,有机会我带你去。”
过了这么久,途中又经历几番波折,聂秋以为方岐生已经淡忘,他也不甚在意,想着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提起,没想到方岐生竟然会挑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及此事。
方岐生沉下手腕,袖口又将他腕上缠绕盘结的红线遮去,然后他开口回应道:“嗯。既然符重红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温展行的事情还得往后放放,离昆仑洞开还有十多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总不能坐以待毙,什么也不做吧,至少去拜见师长……如此你也宽心。”
他话音未落,便见聂秋敛眸俯首,伸手拉住他正要收回的那只手臂。聂秋是什么也没说,他惟恐言语将这幅场景所惊扰,于是自顾自地牵住了方岐生的手,微微倾身。
白衣的刀客吻过剑客手腕上的红线,眉眼温柔,像野花在寂静的黑夜盛放时的声响。
第222章 潺湲
当符重红总算将心事了结,?登门来访的时候,已是三日后。
在这期间,聂秋给远在镇峨的张双璧书了封信,?信中略略提及他这几日便要回沉云阁祭拜师长同门,?若是张双璧有时间,?可以一同前去祭拜——毕竟在镇峨的时候张双璧就已经说过这件事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礼仪或是人情,?聂秋都应该告诉张双璧一声。
不过,他也知道张双璧多半是来不了,如今外族猖獗,?对身处边关的镇峨城虎视眈眈,?这位统帅守城军的镇峨王怕是忙得左支右绌,?腾不出来时间,更别提离开镇峨了。
张双璧膝下三个子嗣,大儿子张漆身体有顽疾,大女儿张妁远嫁皇城贾家,小女儿张蕊是个闲不住的,?她年纪尚小,?性子也不够沉稳……张双璧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将手中的兵权交出去,他兴许是觉得肩负的担子太重,所以更不肯交给儿女,反而使得他越陷越深。
若有在天之灵,?常灯和汶云水应该会很高兴看见张双璧,可惜这次终究还是错过了。
既然已经决定好要回沉云阁,聂秋在鲤河镇的时候就提前买好了瓜果,他没忘记买甜点,?装了花花绿绿一袋子,还有隐隐散发着柔缓香气的沉香,瓜果生涩的香气,刚出炉的糕点甜腻的香气,交错重叠,糅合在一起,变成一种更加叫人安心的味道,悠长缱绻。
魔教的马车算得上大,外面看不出端倪,里面却别有洞天,容纳下聂秋、方岐生、萧雪扬和符重红四个人绰绰有余,更别说萧雪扬和符重红都是中途要走的,行至下一个驿站处,有白虎门的弟子相候,而萧雪扬本来下山也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