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日神,她自然也是有上仙的傲气,瞧不起弱者,却也不会刻意打压。
这次见到徐阆时,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敢置信般的,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终才敢确认答案,语带惊疑,问:“这么多天了,竟然一点长进也没有,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了这么多个字儿,总结起来,其实就是嫌他太弱呗。
徐阆满腹怨言,他确实是想学仙术的,连日神都能屈尊纡贵,亲自低头教他术法,如此宝贵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珍惜。问题在于什么?问题在于他根本就没办法学。
听日神说,这天地之间,无论草木,生灵,甚至是器物,都是有灵气的,而天界中,当属立于两界之间的昆仑最凝聚天地灵气,其次是蓬莱,什么练气,什么筑基,听得徐阆晕乎乎的,踌躇满志,总以为过不了多久他也能轻松跨越那条沟壑,回到凡间过他的日子。
结果,他按照日神所说的,琢磨了许久,将阆风岑中所存的灵丹几乎糟蹋了个遍,这才十分不甘心地承认一件事实,日神应该是从天界的视角出发的,所以她说万物皆有灵,而事实上,人间并非如此,至少徐阆已经反复确认过了,他区区一个凡人是不含任何灵气的。
至于那些灵丹,被徐阆吃进腹中,化作一股暖流……最后还是流入了楚琅的结晶中。
好吧,于是徐阆又安慰自己,看开点,万一修了灵气就永生永世被束缚在天界了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反正他以后还是要回凡间的。如此宽慰,他心里也就不再惦记了。
如今日神一提到这件事,徐阆就立刻警惕了起来,绷直了身子,有意岔开了话题,打了个哈哈,说道:“对了,我看焰云山的阵法合上了,我今天是不是正好撞见有客人拜访?”
有日必有月,当日神说出客人的名讳时,他并不是很惊讶。
只不过,徐阆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两位上仙的关系好像还不错。
他的眼睛转了转,小心思又出来了,觉得这时候正是天时地利人和,能借此机会,让日神为自己美言两句,再拉拢月神,那应该就是再好不过的,毕竟十天后满月便要降临了。
“所以,里面的是月神吗?”徐阆开始装腔作势,“我来得实在太不是时候了,本来正好想跟你讲讲嫦娥奔月的故事,看来只能下一次了,既然没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回昆仑了。”
“不是月神,天界没有所谓的月神,只有月侍。你是在人间呆得太久吗?竟然连这个也不知道。”日神伸出手,在徐阆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这是她前几天才从徐阆这里学会的,没想到这时候正好能用上,“别跟我在这里说些弯弯绕绕的话,你就是想见他吧?”
徐阆被这一下弹得脑子嗡嗡作响,知道装傻充愣已经没用了,边傻笑着边点了点头。
“倒也不碍事,他对你也有点兴趣。”日神说道,“我向来不善于讲故事,趁此机会将那些荒诞不经的故事也讲给他听听,你刚才说的,什么嫦娥奔月,不如这次一并讲了。”
徐阆露出了“我明白”的表情,日神的这番话,字字句句好像都是为了月侍着想,但是徐阆听出来,她自己想听故事的原因占了九成,余下的那一成,兴许才能分一点给月侍。
神仙之间,习惯互称名号,唯有关系亲密的才称其姓名,他知道,日神姓武,名筝,而那位素未谋面的月侍,姓柳,名南辞,不过他到底是有个凡人的身份藏着,该喊名号的时候还是得喊,哪天万一露馅儿了,又被揪出来他直呼姓名的事情,那就糟糕了。
他有意落后了一步,走在了日神的后面,沿着蜿蜒向下的石阶,踏入了焰云洞府。
洞府中,有一紫袍加身的男子盘坐于蒲团上,说是紫色,其实并不准确,准确来说那是白,泛着近乎藕荷色似的微光,薄薄的一层,可堪蝉翼。玉冠束发,托起蓬松柔软的黑发,发尾微卷,更衬得他眉目似黛,面容沉静俊朗,轮廓柔和,兼有女子的柔美和男子的英气。
然后,徐阆很快就发现,月侍半阖着眼睛,指节抵住下颚,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原来神仙也会觉得困吗?他不由感到新奇。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日神捏了捏眉心,解释道:“他向来如此,怠于修炼,明明修到这种境界,只需要打坐静心即可,他却非要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平时也总是睡不醒的样子。”
徐阆忍着笑,应了一声。离月侍越近,他就越觉得这位神仙的长相有点眼熟,但他一时间也想不起到底是哪里看着眼熟了,只能认为长相漂亮的人大抵都有相似之处。
察觉到有人走近,月侍极为艰难地掀起眼皮,蝴蝶似的睫毛扑扇扑扇的,显出里面宛如紫水晶一般的眼睛,他的瞳仁很细,像一根悬着的绣花针,浑身上下都是股慵懒的气息,唯有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时,即使他眼角还有因为困意而挤出来的泪珠,徐阆也觉得面前的神仙像是什么洪水猛兽,隐藏在漆黑如夜的密林中,静静地窥视,等待着猎物到来。
月侍的目光在徐阆的胸口处流连,片刻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