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来的那半张脸,潇洒俊逸,剑眉星目,薄唇似翘非翘,瞳色浅淡,好似青玉。
只是,徐阆怎么看怎么觉得,面前这个男子,神情很是惨淡,兴许还带着点无可奈何。
正想到此处时,男子启唇问道:“阆风仙君?”
这称呼实在是许久没听过了,徐阆干巴巴地笑着,试探道:“贪狼星君?”
星君的衣裳很好辨认,只要看衣袂上哪颗星最明亮,就能将其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
况且,他确实是与这位贪狼星君有一面之缘的,在那次宴席上,破军星君揪着楚琅给他的那枚结晶时,这位星君就站在破军身后不远处……这初次见面的情形委实算不上体面。
徐阆不动声色地,视线微微一扫,才发觉,他是肩头的衣服被钉在了万器阵上,整个人都悬在空中,摇摇欲坠,被风一吹好像就要掉下去似的,而这位贪狼星君嘛,就比较惨了,他的两只手腕处、膝骨处,腰间、锁骨,都分别被不同的武器硬生生地穿透,淌出血来。
他们二人相顾无言,沉默了好一阵子,只听得远处雪虐风饕,夹杂着肃杀的气息。
徐阆受不了这尴尬的场面,寻着个话题,问道:“星君为何会在此处?”
“我奉将军之令,前往昆仑,探寻邪气的根源。”贪狼星君动了动手腕,利器割裂血rou的声音响起,黏稠而低沉,听得徐阆头皮发麻,只想叫他住手,“没想到,当我来时,昆仑仙君已经展开了万器阵,他并未起杀心,所以只是用这种办法让我行动不便,无法进入深处。”
贪狼星君说罢,斜过眼睛,状似无意地看了看徐阆肩头的那柄剑。
徐阆心想,大概是因为贪狼星君的实力强盛,所以梁昆吾要用六柄兵器锁住他的命脉,而自己的实力又太弱,真叫那一柄剑刺穿身体,灵气肆虐,估计瞬息间就神魂俱灭了。
贪狼又道:“都是奉命而行,我并非不怀好意,阆风仙君能否替我说说情?”
徐阆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指了指那柄嗡嗡作响的利刃,“你觉得我这样像是……”
像是能大大方方走过去替他说情的样子吗?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徐阆说:“冒昧问一句,星君是多久之前到昆仑的?”
贪狼说了一个时间,徐阆算了算,嘴角抽搐着,只想扶额,看来这位星君挂在这里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了,估计在寒风中吹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见到他这么一个活人。
徐阆胡诌道:“我是从蓬莱那边赶回来的,一到昆仑就被钉在了阵中,半个人影都还没见着,贪狼星君如果方便的话,能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梁昆吾要展开万器阵?”
贪狼抬了抬下颔,示意徐阆看向地面。
徐阆原本是刻意不去看底下的,这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地面上,不止有散落的兵器,还有漆黑如子夜的鳞片,白得能融入风雪中的绒毛。
兵器是属于梁昆吾的,而雪白的绒毛则是白玄身上的,可是,这些鳞片呢?
徐阆在脑中搜刮了好几遍,原身有鳞片的神仙,柳南辞是一个,不过柳南辞是条白蛇,鳞片泛着浅紫,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剔透,和这些黑得透不进半点光的鳞片相差甚远。
他实在想不出来,只好糊弄道:“梁昆吾,白玄,和……这些鳞片不会是他的吧?”
这个“他”,徐阆庆幸贪狼也听不出到底是“他”还是“她”,心中暗暗捏了把汗。
“没错。”贪狼星君很配合,顺势说了下去,“我也没想到九殿下竟然会在昆仑。”
玄秀?徐阆觉得荒谬,九殿下怎么可能会选在这时候来昆仑?他是原本就在此处,还是事变后来到此处的?前者不太可能,即使是传话也不该由九殿下亲自前来;如果是后者,昆仑俨然成了邪气的源头,尤为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堕魔,为什么三青仙君没有阻拦他?
他越想,心里不安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兵器,鳞片,绒毛,这些散落一地的东西,无一不透露出一个讯息,他们纷纷现出了原形,并且,经历了一场极为激烈,而且现在或许也仍在持续的争斗。
徐阆再次望向远处翻腾的云雾,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黑龙与白狐在血雾中撕咬。
“等等,他们,他们不会是,”徐阆迟疑着,问道,“他们不会是在自相残杀吧?”
“准确来说,是九殿下在阻止玄圃仙君的时候沾染了邪气。”贪狼低下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语气中显出一点漫不经心的感觉来,口中随意答道,“而昆仑仙君在压制他们。”
徐阆闭了闭眼,咬着牙,翻过手腕,把那柄将他钉在万器阵上的长剑拔了下来。
他很清楚,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兴许连那两个人都见不着了。
坠落的感觉由下至上涌上来,蹿上他的天灵盖,像是想要将它整个掀起来,徐阆感觉哪里空落落的,被风剜去了一块rou似的,他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