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心情不愉快,面上的脸色也就自然而然有点糟糕。
座上的天子一脸不悦,下面的臣子当然也不可能吃得高高兴兴的,不少人都又开始心情忐忑,担心下一刻就血溅当场了。
陛下为什么不高兴,有眼睛的都很好猜出来,偏偏那个小太监却好像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一样,晏公子也好像没觉得哪里不对。
说起来,晏公子可能是这场晚宴里唯一看表演安心的人了。
不管圣上是不是真的在吃醋,总归他对外的形象就是极为喜爱晏公子的,有两人第一天见面的十几具尸体、命人围住上滁宫、差点砍了给晏公子表演的舞者这些事迹做前提,即便是假的,在这种对外形象下,也很有可能会下一秒就发落起那个小太监。
气氛如此,吃的人吃得食不知味,表演的人也表演得战战兢兢,想起传闻里差点被砍头的舞者,怕自己也被迁怒差点被砍头。
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一声酒盏被放下的声音打破了沉重氛围。
正是先前唯一看表演看得安心的晏公子。
青年收回放在表演上的目光,神色恹恹。
“没意思。”他说。
第16章 心脏不好的妖妃7
扑通——
表演的人瞬间都跪了下来。
气氛彻底凝滞了。
座上的天子回过神来,“这是什么糊弄人的表演?拉出去,换一批进来!”
听到这番话,表演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换一批人,而不是要把他们砍头,至少命是保住了。
然而刚松完这口气,下一秒的话语又让他们提心吊胆起来了。
“话不能这么说。”开口的晏长初让本准备带人走的侍卫们犹豫了一会儿,尹却明见状,也暂停了刚才的指令。
“爱妃的意思是……”
让表演者意外的是,那位晏公子居然是在帮他们说话。
“他们不止不是在糊弄人,还是在用尽全力做出最完美的演出,不是吗?”
听座上青年这么说,底下的乐师等人竟生出些感动来。
虽然他们被吓得直接跪下来就是因为对方的举动,可这一会儿晏公子居然能考虑到他们的难处,且为此出言,实在是让人为之前对青年的偏见感到几分羞愧。
“是……”被反问的君王回得有些不确定与稍缺底气。
尹却明压根没看表演,当然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有没有尽力,他只是见晏长初一副失望的模样,才那样发落的。
但对方这样说了,小皇帝很快又调整了一下表情,煞有介事般点点头,“爱妃说的是。”
端的是一副“爱妃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
“而能来这里演出的,也必是经过层层筛选,确定技艺Jing湛的。”
这是不管有没有看表演都能知道的,所以这一次尹却明肯定得毫无犹疑。
“那么……”青年浓丽的眼睫抬起,目光扫过底下臣子,“会变得如此无趣,就只能是因为气氛太差了。”
“欢饮宴会,为何一个个都臭着脸呢?”
听到这话的人都一瞬间变得表情很是复杂。
明明是罪魁祸首的人,现在居然反而倒打一耙说是别人的错,但无论是因为二者的地位差距,还是因为那份能乱人心智的美色,都没一人能义正言辞地指出这一点。
尹却明的表情就更复杂了,因为他想起来,自己之前的脸色一定也不怎么样,晏长初的“一个个”里可能还包含指他。
不过晏长初倒并没有一点要怪罪他的意思,对方甚至没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青年从座上站起身来,闲庭信步般环视两边臣子,“因为你们都看起来太吓人了,才会那么影响专业人士的水平发挥。”
本来是指责的话,但他走下来,与众人的距离也随着步伐或近或远,那身影逐渐靠近他们的时候,反倒像是某种天降的殊荣。
宫灯照着瓷白皮肤镀上一层柔和光晕,像整个人都发着光,青年的嗓音也是清冽好听的,以致于见到人唇瓣开合,甚至有些分不出对方说了什么本该令人不悦的话。
“尤其是你。”
那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某个官员,被点名的人既像忽然惊醒,又像坠入梦里,也抬起手来指着自己,“我?”
晏长初点点头,“你看起来最凶,他们一定是被你吓到的。”
这话其实有失偏颇。
小孙大人虽然人品极差、声名狼藉、素来横行霸道鱼rou乡里,也没什么真才实学、纯粹靠家中根基深厚谋来的一官半职,但说看起来凶,倒也没有。
孙家就是背景深才能让他今日有出席这场宫宴的资格,大孙大人都还在殿里坐着,小孙大人自然是被好吃好喝供长大的,脸型甚至有些圆润富态,光看脸是不凶的。
要说谁从外表看起来最吓人,另一边的大将军才是模样不差却满是凶煞之气,要说乐人们是被他吓到的还有几分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