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到这个问题, 他却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
“为什么我会需要你来杀他?”他问,不是在觉得梨休春有这个想法荒谬, 而是“若是我想让他死, 就轮不到你现在来问这个问题。”
他如果想要尹却明死, 既不需要绕来绕去请求对方动手, 尹却明也不会活到现在。
青年姿态随意地坐着, 无一处不在显示身体的虚弱和Jing细的养尊处优,就像是生来便只为了被供养的琉璃美人, 没有丝毫舞刀弄枪的影子。
但梨休春却不疑有他。
既不是考虑到晏长初和尹却明的关系有刺杀优势, 也不是猜想对方有什么别的底牌, 只是公子那样说了,所以他就信了。
可既然公子随时能够杀了尹却明, 也不可能喜欢对方, 那还留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梨休春回想过去的一切, 恍然有了某种可怕的猜想。
“您……”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的动静就打断了他的话。
是尹却明回来了。
梨休春的武功高, 能听到的范围也就更大,因此实际上尹却明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 饶是如此,在森严的戒卫中, 再不准备离开, 很快就会被发现。
时间紧迫,梨休春却没有立刻动身, 而是仿佛那动静不存在一样,仍然蹲在晏长初面前。
“您对我有什么指示吗?”男人问出这句话的神情与先前不同,并不是为了什么证明自己的作用, 或者显示效忠。
他的语气中带着点小心翼翼,又急着道:“无论是多么微小或者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行,只要您下达命令,臣必定会为您达成的。”
“没有。”
否决的回答连一丝停顿也无。
即便如此,梨休春也没有立刻起身,他凑近了床上的青年,仿佛想要得到一个奢望中的不同答案。
“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听到这宛如祈求一般的话语,晏长初没再重复回答,只是劝慰一般道:“你该走了,梨督主。”
男人凝望的眼神似有几分哀伤,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他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低头应了声“是”,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这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晏长初都没有再见到对方。
与之相反的是,别的人见到梨休春的频率变高了,一同变高的还有对于见到西厂人员的恐惧。
尹却明准备要建祈神楼的决定,从一开始就遇上了阻碍。
因为大环朝本就有用于祭拜的地方,重新造不是非常有必要,但是对于尹却明本人来说,二者之间是完全不同的,除了更显诚心之外,具体的用途和对象总有所区别。
鉴于尹却明本人的威慑,以及对对方在晏长初事情上如何特殊的习以为常,这点阻碍在最开始并不大,稍微劝了劝以后就放弃了。
然而天下不会一直平稳太平,天灾与蠢动的敌国就可能使一个国家面临不小的压力,只要有一样,祈神楼就不适合继续建造下去,这个国家很快就迎来了这样的局面。
建筑的要求极高,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必然不少,即便难民可以充当劳动力一举两得,客观存在的灾害和由于晏长初身体状况的紧迫性,以及需要的物力资源,都是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建造祈神楼完全可以称得上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尹却明面临的阻力自然就变得非常大。
哪怕是在事件解决后,这座高楼的建设对人力与物力的需求也没有小多少,尹却明一意孤行,民间便开始怨声载道。
而如果说建造祈神楼是让人苦不堪言,其他的就是让人提心吊胆、民心惶惶了。
先是激烈反对的酷刑伺候,然后是有人揭了找神医的榜。
那人提出了一个十分大胆又很有道理的方案——换心。
用刀开膛,换一个健康的心脏。
初听到这个方案,尹却明气得要叫人把对方拉出去,可在听到详细解释和其师父偶然的成功案例后,便改变了态度。
经过调查,那确实是真实的,只是那个师父年事已高,早就过世,而这个揭榜的人虽然确实继承了一身高明医术,却没再遇到过同样的病例。
尤其那个成功案例确实很偶然,师徒二人再用动物实验的时候,成功率并不高,至今仍还未找到具体影响手术成功的因素。
尹却明当然不可能让晏长初冒这样的风险,可这又是目前为止唯一有用的方案,不可能直接放弃。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在正式给晏长初做手术之前,必须要进行更多的尝试,将成功率提高到可以接受的程度,太医院也和这个揭榜者一起探讨实验。
小皇帝对这一新事物接受得很快,其他人却难以接受。
同为医者,太医们稍微好一点,大臣和百姓就不一样了,认为陛下只是在治好晏公子的病这件事上太过无望,所以竟然被一个不知从哪来的毛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