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时间长了生活终于有了一些起色。
“瞧这没爹的野种又来了。嘿,野种,听说你那□□娘在秋月楼里卖春,一晚上多少钱啊。”
“怕是两个铜子都不要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说你娘还在等那个姘头,要我看啊,人家就是把她当成不要钱的鸡。这样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破鞋,谁还会回头找啊。”
慕白内心出离愤怒,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撕成碎片,可是他打不过这些人。只能恶狠狠的看他们一遍,要自己牢牢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看什么看,被野东西盯一眼都脏。”最早带头欺辱他的男孩名叫程也,是慕白的邻居。程也推他一把,将瘦小的慕白推倒在地。他背着的背篓一同打翻,黄澄澄的枇杷果散落一地。
周边孩童一哄而上,将一地的枇杷果抢了个干净。临走前程也还带头踢了慕白好几下,踢得他原本就没伤好的小腹又多了几片淤青。
等人都走了,慕白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到水坑旁,把脸上的灰尘洗掉,他对着水坑露出一个微笑。确定表情自然,看不出什么,这才回家去。
慕白回家的时候,他娘坐在院子里看着一树栀子花发呆。当年那个修士曾经答应过她,等栀子花开的时候,他就会回来。
院子里的栀子花开了一年又一年,他那个传说中的爹却从来都没有露过面。
“娘!我回来了!”慕白放下背篓,走到母亲身前,母亲摸了摸他的脑袋。
“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当天晚上,程也半夜出来小解,他懒得去茅厕,就在门口附近解决。刚解完手,就看见家门口的树前挂了一串枇杷果。他十分嘴馋,摘下两个枇杷果直接吞进肚子里。
第二天早上,慕白在哭声中醒来。隔壁程家的小儿子被发现毒死在了房里。
“娘,你去哪儿。”
“去隔壁程姐家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你在家好好呆着,最好就别出去乱跑了,知道吗?”
“好的娘。”慕白坐在床上,房门合上,他的唇边露出一抹扭曲而快意的笑容。
晚上的时候,慕白跟着母亲一起去隔壁吊唁。另一家养的大黑狗看见他娘一直吼叫,吓得他娘动也不敢动。
狗主人嚷嚷着:“叫什么叫!”那狗被踢了两脚,这才老实了。“不好意思啊小娘子,这狗一闻见sao味就叫。”
周遭一片明目张胆的哄笑。
“谁不知道这女人不要脸,你看她殷勤这样,保不准和程家男人也有一腿呢。”
母亲捂着他的耳朵,不愿让慕白听见这些脏话。抱着孩子低着头,心里觉得十分难堪,只得灰溜溜地离开。
当天晚上,一户人家的黑狗也被发现毒死在了家门口。鼻子和舌头都被人剜了下来。
九岁那年,慕白从学堂回来,出乎意料地看见院子里来了客人。
那人一身纯色长袍立在院里的栀子花下,头发被随意挽在脑后,任谁看都知道这人是个修士。娘亲在身侧目光热切的看着男人。
男人回头看向他,四目相对,慕白心底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就是那孩子?”
娘亲点点头,招手叫慕白过来见人。
慕白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一脸警惕道:“娘,他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他娘脸上停顿一秒,男人一脸慈爱的看着他道:“你就是慕白,你要不要和我回无梦山修仙练道。”
慕白一脸警惕与敌意地看着对方,而后转过脸与他娘亲撒娇道:“娘我饿了。”
他娘目光犹豫地看那修士一眼,带着慕白先回屋吃饭去了。
夜间睡觉前,娘亲问他:“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飞天遁地法力无边的神仙,去无梦山修仙不好吗?”
慕白问她:“娘亲会和我一起去吗?”
她沉默了,她捏着慕白的手掌,语重心长道:“白白,娘亲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况且无梦山那种地方,娘怎么能跟着一块去呢?”
慕白反手抓住母亲的手,他的手还小,要两只一起才能握住:“我不要修仙,我也不要别人。”
接下来一连几天,那个修士也没再出现。他娘偶尔看着院子里的栀子花发呆,更多的时候,看着慕白发呆。
半夜的时候慕白其实没睡着,他背对着他娘。他听见了她娘在哭。
他娘等了十几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等到,那个男人根本不愿意带她走。
第二天醒来,娘亲在屋子里晾洗昨天的衣服,用手指为慕白梳理睡乱了的头发:“醒了?家里没盐了,你去帮娘买盐好不好?”
慕白应了声好,拿了银钱跑出门去。他抱着盐罐回来的时候,在人群里看见了那个修士。他当即意识到了些什么,拔腿就往家里跑。
他跑了一路,远远看到火光冲天。
四周邻人议论不止,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