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初师尊逗弄于他时的问的一句话。当时两人一个说着无心,一个听者无意。
林重羽等新人离开后, 也悄无声息地走了。他回到了冷芜峰的后山修炼场,开始练剑。
他的剑是公孙陵教的,不论从身法还是形意上看, 都与公孙陵一般无二。他的修为已至顶点, 离飞升只差一个机遇, 但就是这个机遇,虚无缥缈,无踪无际,并不是想要就能要的。
练剑,是他追寻飞升机遇的一种方式。
一个时辰后,林重羽忽然停在一棵修竹之上,竹叶片片飘落,铺在地上。一封灵信出现在林重羽的眼前。
是凤衍山掌门邀请他一见。
如今的凤衍山掌门人,是沈鹤汀。林重羽不理门派之事,公孙陵走后,他也只匆匆见过沈鹤汀两次。远远看去,沈鹤汀的气质确实有掌门人的样子。
掌门一职,向来能者居之,林重羽隐瞒修为仍旧装作林二,卓卿文后来居上,修为超过沈鹤汀,但是不爱拘束于门派俗务,在修为到达最高点后彻底放飞自我,去各地逍遥风流了。
林重羽觉得掌门是个辛苦的职位,他在某个月朗星明的无聊夜晚占卜过,沈师兄现在忙得脚不沾地,连看话本子取乐的时间都没有。林重羽同情他,于是去书房里翻出从沈师兄那儿薅来的陈旧话本子,打算还给他,顺便慰问一下这位大忙人。
就这样,林重羽去赴约了。
沈鹤汀负手站在涯边,气度超然,林重羽悄悄把话本子往袖子里藏。
“掌门。”
沈鹤汀回头看他,眼神复杂。
林重羽大大方方任他看。他这些年很规矩,自然不怕这个掌门。
悬崖对面有一个瀑布,水落声哗哗传来,但丝毫不影响两个人交谈。
“林二毛,是吧。”
林二毛很感动,这么久了掌门还记得他的名字,但是,他纠正道:“大家都叫我林二。”
沈鹤汀没接这个话茬,转而道:“我观冷芜峰最近忽生福相,应是有人要飞升的迹象,思来想去,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人了。”
冷芜峰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都是些小鱼小虾,林二本人修为也只不过是够看而已,沈鹤汀疑惑了很久。
对面的林二忽然激动起来,急急问道:“真的?掌门是不骗人的吧?”
“……所以真是你要飞升?”沈鹤汀盯着他,又道,“你是谁?”
林二“啊”了一下,他方才太过激动,一时忘了自己还只是个化神期的渣渣。不过这时再否认也已经晚了。
他在旁人面前装林二装习惯了,从没有想过主动去脱马甲,但到了这种时候,他也没有必要再装。
一切都很随意。
“我是林……”二字唇形做了一半,半道又拐了一个弯,“重羽。”
沈鹤汀面无表情地点头:“宋络安也是你?”
林重羽忽然觉得有点心虚,缓缓点头。
这么些年过去,他已然明白沈鹤汀当初是真的对他好,不管对方是不是为了心中道义,他的确就是承过他的恩,虽然当初雷劫之时沈鹤汀曾劝他为大义而死,但他到底最终还是好好的,自己也对沈鹤汀隐瞒身份,各种演,总的来说,林重羽觉得他两之间,他还欠沈鹤汀一份恩情。他琢磨着,要找个机会还了。
林重羽坦白承认以后,涯中除了瀑布水声,旁的声音一点没有。
良久。
沈鹤汀道:“好玩吗?”
林重羽捏了捏鼻子:“还好。”
沈鹤汀冷笑一声:“你走吧。”
林重羽:“?”
这个对话走向莫名其妙的,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林重羽自认活了这么久,早就和寻常人一样,没想到还是大意了,居然还有他参不透的东西。
他看着沈鹤汀平静又复杂的眼神,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话本子,长叹一声,终究是没有把它送出去。
“其实,哪怕是真正的人类,参不透的东西也多了去了。你不用在意。”景祁某天与他喝酒的时候劝他。
开玩笑,要是让林重羽参透了沈鹤汀那藏得极深的心思,那还了得。殊不闻,那世上最难还的债,就是情债。
“你也有参不透的东西?”林重羽问道。
“有啊。”景祁满不在意道,“多着呢。”
林重羽好奇地看向他。景祁又喝了一口酒,微醺道:“比如我就参不透,为什么我真心对我那个庶弟好,他却反倒要过来害我。”
“这是权势的诱|惑,人心在权势面前是十分不稳定的。”林重羽解释,“你这是当局者迷,所以参不透。”
景祁瞥了他一眼:“又比如,为何别姬姑娘为了报仇,为了让负心汉付出代价,宁愿自己灰飞烟灭,与其同归于尽。”
“这……我也不知道。”生命是珍贵的,为了一个负心汉而死,这超出了林重羽的理解范围。
“你看。”景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