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用后脑勺示人,不吭声。
蒋云书倾身,床垫发出弹簧的声响,他微微拉下领子,“都让你咬了一口,还生气?”
“没生气”白糖闷闷地说。
蒋云书说:“把头转过来。”
白糖很听话,下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双肿胀的眼睛,他声音沙哑:“我咬得很大力吗?痛不痛啊”他记得那是他反抗不得,哭着求着不让看,但alpha仍旧置若罔闻地抬高他的腿,从脚踝看到腿根,他一气之下咬的。
但其实,无论蒋云书对他做什么,他都不可能会生气,因为如果不是蒋云书,他现在还处在水深火热中。
他只是心凉与无尽的悲伤,他死死捂着掩盖着的,那最丑陋的一面就这样展现给了蒋云书看。
现在想想,其实觉得也还好,反正自己已经够烂了,也反正,蒋医生不会喜欢自己。
他托得周安的福,从那种地狱般的黑暗生活被救出来了,他还奢望什么呢?
很简单的道理。
只是当时在发情期,他只要一想到,就有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
现在清醒了去想,真的,也就还好。
“哭什么。”蒋云书用手指揩去白糖眼睫下的shi意。
白糖咬着枕巾摇头,眼泪都蹭到了枕头上。
蒋云书沉声道:“白糖,你在想什么,你要说出来我才知道。”
白糖依然摇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声线颤得不行:“没、没有”他怎么敢,怎么敢说出来,自己于蒋云书而言,只是一个长得像周安的病人,甚至还不是周安,蒋云书听到后,会有多膈应。
沉默。
半晌,蒋云书说:“但是,我生气了。”
埋在枕头里的白糖忽然安静了,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发情期的时候,”蒋云书盯着白糖的耳朵尖,“为什么要去洗冷水。”
他面色不虞,语气冷淡:“不能勃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要拖到无法医治的时候再等我发现,看我后悔莫及的样子吗?”
“不是!”白糖猛地坐起来,语速极快地道歉,“我没有我没有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蒋云书沉默不语。
白糖察觉alpha真的生气了,他脸上满是惊慌,睫毛上还坠着泪,有些急不择言,“我没、没有!是真的,我只是觉得自己烂透了我不敢给”
声音戛然而止。
蒋云书却眼疾手快地捉住omega的下巴,让他直视着自己,不能再逃避:“为什么觉得自己烂透了。”
白糖讨厌死自己容易哭这个缺点了。
他憋住气,想把那股酸意压下去,却无法,他眉头蹙起来,闭上眼不敢再看alpha,睫毛颤抖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蒋云书却不再心软,这个问题不解决只会是后顾之忧,他晃了晃omega的下巴,“说话。”
眼泪流了下来,白糖嘴唇抖了抖,颤颤巍巍地说:“因为我”
说了开头三个字,就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
蒋云书放开手,把omega抱到自己的大腿上,虚虚环抱着,耐心地等待。
打了一巴掌又赏一颗枣。
alpha刚洗完澡,白糖闻到了好闻的肥皂味,他攥着蒋云书的衣服,把脸埋进蒋云书的胸口,泣不成声:“因为我太、太脏了我浑身都是伤,伤又丑、身体又、又差,还有很多,很多毛病”
一句话说了几分钟才说完,断断续续的。
蒋云书感觉到自己胸口一阵shi凉,他听完,脸色却更不好了,生气于白糖竟然这么想自己的同时,另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谁允许他这么想自己的?
他气极反笑,“那按照你这么说,我也烂透了。”
白糖蓦地抬起头来,想反驳,却被alpha捂住了嘴不让说,蒋云书道:“我这具身体之前吃得那么咸又那么甜,说不准全是毛病,只是现在检查不出来罢了,而且要说脏,你能脏得过我?这具身体与那么多人进行过性行为,脏极了。”
白糖睁大眼睛,被捂着嘴、喉咙痛也要说:“才不是!你是你,他是他!”
“但我现在在这具身体里。”
白糖小声嘟囔:“不一样,这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蒋云书说,“你不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才这么说的?”
白糖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抬起白糖的下巴,望着后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一点都不脏,也一点都不烂,听见了吗?你是受害者,一切都是蒋云苏的错,听懂了吗?”
白糖的眼睛变得酸涩,alpha的面容又被泪水模糊了,他忍着酸意,艰难地说了一声:“嗯”
这次哭不是因为难过伤心,而是因为———
蒋云书那么好。
与此同时,他又从心底燃上了一点希望与庆幸———蒋云书觉得自己不烂。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