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沉鱼名下的全部财产、地产归他所有, 所持有公司的51%的股份, 30%给他, 21%给章一。
“我现在看不见是因为脑肿瘤, 眼|角|膜是完好的, 可以捐,其他器官能用的给需要的人用, 剩下的给医学院做实验。”纪沉鱼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得明明白白, 笑容苍白, “比在黑漆漆的地方被虫子咬好。”
“这遗嘱......”贺言舒皱眉,想不通纪沉鱼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多。
纪沉鱼缓慢眨眼, 弯唇:“别嫌30%少, 全给你的话, 公司那些股东够你烦的,让章一打理, 你拿钱傍身最好。”
“我不是嫌少。”
“贺言舒。”纪沉鱼忽然正色,叫了他一声, “接受了我的遗产赠予,能一辈子不找其他人吗?”
贺言舒道:“怎么, 想用这笔钱, 买我后半生为你......为你守寡么?”他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合适,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更准确的词。
不用应付公司的琐事, 平白无故获得亿万遗产独自生活,听上去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多少人为了钱谋杀自己最亲近的人,事业、家庭、地位, 有钱什么复制不了?
“可以吗?”纪沉鱼的语气绝望又期待。
“你要真死了,我就带着你的钱找个年轻好看的男孩子结婚,反正你也没处知道。”贺言舒淡淡道,“你了解我,我这人向往家庭,相亲都去了好几次了,而且你和我什么关系都不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守着你的骨灰盒?”
“年轻好看的男孩子?”纪沉鱼脸色恍惚,半晌后笑道,“那也不错。”
贺言舒没了笑意,定定地看着这个反常的人。
“手术会成功,你别胡思乱想。”贺言舒把文件夹递还给他,“刚刚是说笑,我不要你的遗产,把遗嘱改了吧。”
纪沉鱼喃喃:“贺言舒,我不放心你。”
他知道以贺言舒的能力,足够养活自己,还能成就事业,可他就是忍不住地担心,贺言舒这么温柔,被人害了怎么办。
曾经纪安吉为了保护他,积累了很多财富,他想把这份安全感全部交给贺言舒,万一他不在了、没人替贺言舒出头了,这些钱也能救急。
“贺言舒,我放你走。不管我手术成不成功,都放你走。”纪沉鱼的声音轻飘飘的,被风一吹就散。
贺言舒怔了怔,敛眸:“原本就是这样。”
他来的时候,两人不就说好了,只是治病,治完就走。
贺言舒没想到纪沉鱼会做得这么绝。那天之后,纪沉鱼的保镖就把别墅围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入,包括贺言舒。
“贺医生,纪先生说,做手术要剃头发,不好看。他不想让您看到他难看的一面,所以手术的这段时间,请您回避。”Amber在门外拦住贺言舒,对他抱歉地道。
“他要一个人做手术?”贺言舒有些讶异,另一部分说不出的感觉,是失落。
前几天纪沉鱼还紧张得不行,恨不得他寸步不离,现在却这样决绝。
他记得他和纪沉鱼讨论过人生最不能接受的、一个人做的事,包括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做手术等等。
当时他表示这些事他都能一个人去做,早就习以为常了,纪沉鱼却接连摇头:“哪件都不能接受。”
“最不能接受的是?”他问。
“一个人做手术吧。”纪沉鱼闷闷的,“感觉会孤零零地死掉。”
他实在想不到,纪沉鱼竟然会对他避而不见,主动去面对自己最害怕的事。
Amber淡然一笑:“贺医生,您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劝纪先生做手术吗?他既然已经答应了,您的目的早就达成了。纪先生愿意还您自由的生活,承诺不会再纠缠您。”
“是啊。”贺言舒自嘲地笑,“目的已经达成了。”
一连半个月,贺言舒没再见到纪沉鱼,诊所重新开张,他有了种重回原本平静生活的错觉,只是心里总像缺了一块儿,空空的隐隐作痛。
他时常会在替人诊治的时候失神,直到病人提醒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发呆。
他知道这都是因为纪沉鱼,纪沉鱼不愿见他,连手术都不让他陪同。
手术那天,他还是去了,本来是想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Nora工作的医院。
Cao刀的是Nora的前辈,Nora在外面候着。
看到贺言舒来,她走过去,语带劝慰:“刚进去没多久,他状态很好,你不用担心。”
“谢谢,我不担心。”
Nora很无奈,贺言舒明明脸都发白了,淡色的眸子盯着手术室上的灯牌,有长椅也不坐下。
“我去给你倒杯水。”
Nora给贺言舒倒了杯热水让他捧着,贺言舒紧绷的神经缓解了一些。他就那样坐在外面等待着,连饭都没心思吃,路过的医生护士都忍不住打量他。
他们见过的病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