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环境给我的感觉很陌生。
这和失忆时刚回到家时的陌生不一样,那时候虽说脑子不记得,身子还记得清楚,吃得可口睡得舒坦,吵起架来也半点局促感都没有。
可眼下就不一样了,我浑身上下哪怕是藏在皮鞋里的脚趾头都会觉得这里到处都不自在。
林染笙也不在是那个平日里我熟悉的冷冰冰的林染笙。——他嘴角挂着一丝弧度刚合适宜的笑意,看起来整个人都充满了亲和力。
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手里的果汁换成了红酒,半杯下肚还未察觉。
垂头看了看自己的鞋面。这双新皮鞋还是黎叔前两天帮我买的,崭新的鞋头在灯光下闪着初见世面时独有的光华。——傻愣愣地。
这一眼让我觉得脚趾头被烫到了一样,不由地整个人就往Yin影里缩了一步。
心头仿佛是粘住了些什么,跳两下便觉得辛苦。这感觉当然不是忧愁烦闷,可也算不得什么喜悦舒适,只是那么轻轻地,闷闷地。
我直觉将其归纳为饿,走到餐桌旁,拿起盘子夹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也不管旁人怎么看,像个五天没吃饭的流浪汉,塞得狼吞虎咽。
一口鲜嫩的烤鳗鱼刚刚在我舌尖化开,我一个转身,就看到面前不远处的休息区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丁沐哲!”我脱口而出。
他转回身,冲我露出了一个很惊喜的微笑,并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坐。
我端起盘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在这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我转过身时心里还是这样打算的:趁着今晚气氛轻松又闲来无聊,不如从他那里套一些我哥的底细出来。可抬眼看了看又觉得身边四处实在人多口杂,旁人聊天我无意间尚能听到一二,要被有心人听去了什么拿来做文章就不好了,所以待我走到他近前时,这个念头又已经放下了。
“难得啊,竟然能在这种地方看到你。”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头。
“嗯,我哥带我出来见见世面。”我调侃道。
他看着我手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吃食,不禁就笑了:“怎么?你们林家是揭不开锅了吗?”
我不太好意思地把盘子放在了桌上,坐在他身边,随便搪塞着:“放学晚了,没顾上吃,这会儿有点饿了。”
我俩寒暄了几句,他问了问我最近的身体情况,我恢复得挺好,除了还没记起事情,其他毛病都好得差不多了,便一一据实答复了他。
不一会儿,音响里传来主办方讲话的声音,宴会厅里的人群开始朝舞台方向聚拢了过去。
我看身边的人少了,便又忍不住动起了跟他打探的念头。刚想开口,却不料他先问道:“怎么?不到前面去围观一下你哥的英姿?以前你可次次都挤前排的。”
巧了,正想闹瞌睡呢就有人给送来了热枕头。我接住话茬直接顺了下去:“不去了,我还饿想再吃一会儿。那丁大哥,以前我哥他……”
“哎哟,这不是沐哲哥哥嘛~”
我话刚开个头,就见三四个穿得光彩靓丽花枝招展的女生叽叽喳喳地围住了我们。
丁沐哲无奈地冲我做了个手势,让我稍等他一会儿。我也无所谓,便端着酒杯在旁边捡乐听。
“沐哲哥,你这次出任务又去了哪里呀?我都有快一年没见着你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生趴在他的肩头嗲嗲的问道。
“你猜呀?”丁沐哲悠哉哉地品着酒,肩也任她趴着。
“啊?又要猜呀?”女孩不满地嘟起了嘴。
“都是军事机密,我不能随便泄露的。你们猜,猜错了你们喝酒,猜对了我喝酒,我们心照不宣,谁都不许往外说。”丁沐哲神神秘秘地说。
我忍不住偷笑,在场的只有你自己知道答案,你要不愿说,那喝不喝酒还不是你自个儿说了算。
没想到那趴在肩头的女生高兴地拍起了手,笑道:?“哈哈哈,这个好,我先来,中东?”
“脑仁不大你还知道中东呢,不对,下一个。”丁沐哲冲她摆了摆手。
“唔……印度?”站在对面的女孩不确定地答道。
“不对。下一个。”丁沐哲拿下巴示意了一下身侧的姑娘。
“他叫什么?”一道甜美而又霸道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我抬头看过去,发现她并不是在回答问题,而是用手指着我在问问题。
丁沐哲挑了挑眉,我则歪嘴笑了笑,顺着她的指尖指向了自己,问道:“我吗?”
她脸上没半点害羞之色,扬着下巴勾唇说:“对啊,就是你啊,怎么看着还有点傻的?”
我一听这话笑意便更深了,和丁沐哲对视一眼,他从善如流地指着我开口道:“哦对了,晓婉,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林落,林染笙的弟弟。”又对我说:“落落,这是我表妹,唐晓婉。”
说罢偷偷侧头对我做了个“请”的口型。
我那薄脸皮儿顿时一烫,起身以替女士们拿酒为名,遮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