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来这里多认识点人,你倒好,一个人跑到花园子里睡懒觉!烂泥扶不上墙!”
我点点头,非常认可他的点评,千万不要对我抱以期望,我能一辈子混吃等死,靠点祖宗的荫庇活着就挺满足了。
他似乎是全然不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梦游被我拦下送回屋的事情了,依旧像平时那样挺着个身子板着个脸。
我本也不打算将这事跟他说破。他不记得更好,省得这脸皮薄的再拿什么别的理由搪塞我。
——那样的话岂不更心酸。
我心里泛着小嘀咕,嘴上就一直没说话。他走到了我面前,挡住了月光,一时间我也看不清他的脸色,面前只剩下了一个纯黑色的人影。
过了好半天,他才叹了口气,缓和了一下语气又说道:“刚才在家没吃晚饭吗?狼吞虎咽的,这里又不是大排档。”
我不由抬眼看了他一会儿,惊讶于那么多人的情况下他竟然会留意到我刚才做了什么,可想想这又不是在夸我,便又不知不觉撇起了嘴说:“吃了……还饿。”
“你……”他好像是被我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算了!你站直了,认真地听这段音乐。”
我眨眨眼先是听话地挺直了后背,后又愣了半晌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一手牵起我的左手,将我的右手放在他的腰间,另一手则轻搭在了我的右肩上。
“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当年爸爸教我的时候,我只用了十分钟就学会了。”
我在心底冷哼一声,就你能耐,“大天才”,“小王子”,跟我这儿臭显摆什么呢?可这身子骨还是没出息地跟着他的动作放软了下来。
“这首曲子在国标舞曲中属于慢三,有一种很简单的舞步,很多人都是用这个入门的,我就先教你这个。”
他闭上眼睛跟着屋内传来的轻柔的乐曲低声轻哼着,缓缓说道:“用心听,找到音乐中的节奏。”
我跟着他口中一下一下“嗒嗒嗒”的节拍发音和手势去试着找乐曲里他说的那个叫“节奏”的玩意儿——别说,还真有。
我拿脚随着他的手势打着拍子,渐渐地就跟上了乐曲的步调。那些动静听起来也似乎不再是杂乱无章一片散沙了。
当他看我渐渐找到了节奏之后,便把手重新搭在我的肩头。
说道:“现在,心里还想着刚才的节拍,眼睛看一下我的脚,我退后,你就上前。我向左,你就跟着我向左。反之亦然,懂了吗?”
“哦……懂,懂了。”我觉得跟他靠得这么近,实在让人脑袋有点懵,管它是什么,我都只能乖乖地点点头。
好在不难,鹦鹉尚能学舌,几个圈转下来,我比着葫芦画瓢多少也记住个大概了。
“好,不错。现在抬起头,上身挺直,放松一点,不要这么僵硬。”
在抬起头的一瞬间,林染笙的一口呼吸就拂在了我的面门上,我顿时就像吸入了一口香甜的定身粉,您别说只是僵硬了,恐怕现在连让我抬抬手指头都是个难题。
他肯定是刚刚喝了不少的红酒,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醉人的果香。
“说了,放松一点,你这么大的个子,难道以后跳舞的时候让女人拖着你走不成吗?”他没看出我的异常,只觉得我朽木难雕,讲着讲着就没了耐心。
我深吸了口气,发现自己再一次地找不着心跳了,紧张地手心直冒汗,只能跟着他的动作胡乱的踩着脚步。
期间他因为被我踩脚叹了无数次气,到一曲完毕之时,我发现自己的脚下竟然还垫着他的皮鞋。
“咱们林家往上数三代都是音乐界的翘楚,怎么到了你这儿,连这么简单的舞步都能踩得像母猪拱树一般,爸爸要是泉下有知你这么出息的话,非得带着祖宗来找你喝茶不可!”
也不是月黑风高的,他说这话却让我没来由地浑身一哆嗦,不由就往后缩了一步,想想这可不行,又把这步缩了回来。——就是来回来去地这拉着人的手倒是没舍得松开。
他全程看着我的怂样,突然不知怎地就笑了。
不是那种平日中对着我的冷笑,也不是人前那副皮笑rou不笑的营业样儿,而是真心的笑。
嘴角是弯的,露出了一线皓白的牙色,眼角也是弯弯的,盈着满满的笑意,连那凝视着我的灰色深处都透着光。
这笑容并没有多标志,甚至还有些过分轻盈,比起在镜头前他极力修整角度和把握尺寸后的那副样子,现在显得有点“林染笙式的不修边幅”了。
可全世界就有那么一下子就像是静止了一般,只剩下了他因为轻笑而留下的一丝喘息声。
就像春日里阳光正好,那朵静候多时含苞待放的花儿正正好翻开了花瓣,露出了娇嫩多汁的蕊芯。
而我——是唯一看到它的人。
有一种美是会让人失了智的,尤其是你发现你竟然可以独享的情况下,比如眼前的这种。
可惜这笑意来的突然又去的极快,林染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