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有四十六颗,知了壳子有八个。
那个树洞里的宝贝,除了我和他,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讲完这事,我突然就想起来了,小时候的院子里确实是有一棵树来着,那树枝上还挂满了萝卜干,我那时候个子太小,要踩着板凳才能扯到一片。可是萝卜干好硬啊,怎么也嚼不动。
我冲他笑了笑,却没有敢去追问萝卜干的事情。
因为在我的那棵树下,我没能找到那个藏着宝贝的树洞。
天佑福利院离我住的这座城市有些距离,坐大巴过去大概需要三个多小时。
上次接完电话后没多久,日子过得一高兴我就把去福利院这事儿给撂下了。
可是这几天以来,那些云里雾里的东西,还有宋宜秋的质疑,都让我莫名地感到不安。
林染笙那晚的话并没能安慰到我,我反而越来越觉得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真的被我遗忘在了那里。
挑了个周末,我骗林染笙说要和同学去爬山,他知道宋宜秋在的这些日子我过得有些憋闷了,便也没多问什么,只叫我要注意安全。
福利院在一个县城的边上,县城不算很大,下车后随便问了几个人便找到了地方。
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像确实是建了新校区,连牌子看起来都是崭新的。
“天佑福利院。”我念了一嘴,点了点头,抬脚迈进了大门。
和门口的保安说明了来意,做了个登记,他便随意给我指了指校办公室的方向。
我朝校园深处走去,看到Cao场旁边的草坪绿油油的,不远处的院墙刷着崭新的白底,上面画了各式各样的卡通小画,我仔细寻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棵我记忆里曾经爬过的大槐树。
身旁跑过了一群孩子,二十几个,乌泱乌泱的挤作一团,从六七岁大的到十几岁的都有,混在一起追逐打闹,也不知在玩个啥。
“哎,小孩儿,过来一下。”我冲着最后几个跑得慢的喊了一句。
那几个孩子同时停下脚步,转过了头,年纪好像差不多大,个头儿也几乎一样高,每一个人都穿着旧旧的衣服,身上和脸上都跑得脏兮兮的。
我这么一打眼瞧过去,愣是没分出谁是谁来,再仔细瞅瞅,好像大概可以从鼻涕的长度分辨一下。
“那个,你叫什么?”我冲站在最前面的鼻涕流得最短的那个男孩儿问道。
“八八。”他吸溜了一下鼻子说。
“爸……?啥玩意儿?嘿!小兄弟,你这脸够大的啊,叫这名儿不怕被打啊?”
“不是,哥哥,他叫八八,五六七八的八,也叫小王八八。”另一个个子有点矮的小孩儿冲我喊道,他站在这几个男孩儿的后面,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歪着头冲我笑着。
“那你叫什么呀?”我觉得这孩子比刚刚那个机灵一些,虽然他的鼻涕流得有些长了。
“十六!”他也吸溜了一下鼻子,指着自己说道。
“真是个好名字,水灵!”我冲他招了招手,“来,石榴儿,跟哥哥说说,校办公室怎么走啊?”
“我带你去!”他说着便从人群后挤了出来,一把拉起了我的手。
我这时才发现他的两条腿都站不直,走起路来膝盖的地方是打着弯儿的。
大概是发现我在盯着他的腿看吧,他忙冲我摆了摆手,有些着急地解释道:“我就是有点小儿麻痹,不严重的哥哥,我脑子没问题的。”
说着说着,他还挺快地朝前跑了几步,回过身冲我喊道:“上星期比赛,跑步我得了第二十八名!我跑得可快了。”
地面上被他的脚尖拖出了弯弯曲曲的两道痕迹,我踩着那痕迹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真心地夸奖道:“那你可真的是太厉害啦!”
他带着我走进了教学楼,路过一间教室的时候,我停下脚步,从窗口朝里望了望,里面有十几个都是更小一点的孩子。
他们坐在围成一圈的桌子旁,面前都放着一个不锈钢的小碗,有的在咬着吸管吸着碗里的什么东西,有的则把手放在碗里抓着玩。
教室里面只有一个老师,这会儿正忙着把刚刚滚到地上的一个孩子抱起来,那孩子浑身软得像面条一样,脑袋就垂在那个老师的肩膀上,只有眼睛瞪得圆圆的,直勾勾地看着窗外的我。
十六拽了拽我的衣角,悄声地说:“哥哥,里面这些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的,你不知道,他们连饭都不会吃。有的……有的还长得像妖怪一样。”
我皱了皱眉,半晌也没能说出什么,只好拉着他的手快步离开了。
到了校办公室门口,我蹲下身子看着他问:“十六,你大名叫什么啊?”
我寻思走了这么一路了便是缘分吧,一会儿进去要是捐钱的话,不如就再资助一点给这个娃娃。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
我想了想又问:“姓什么知道吗?”
他又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老师说以后谁愿意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