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什么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大老远跑这来找不痛快。
真他妈有病!
想罢,我一脚踢飞了鞋底那硌人的玩意儿,掉过头转身就往回走了。
溜达了没多久,就又折到了刚刚那个小县城。
大巴得到下午才有了,我在车站买完了票决定先去寻口饭吃。
这县城确实不大,来来回回也没几条正经路。道路两旁的饭馆看起来又小又脏,门口大都支着桌子。
那些挤在桌子前的食客们各个满手油污,大汗淋漓,卷着裤脚一边吸溜着面条灌着啤酒,一边嚷嚷地热火朝天。
我站在路边摸着肚皮,一时决定不好还要不要去凑这个热闹。
“擦……擦皮鞋吗哥?我这……这这皮鞋膏特……特厉害。啥啥都都……都能给你弄掉!”
面前不远处的摊位旁杵着个挺大脑袋的瘦子,手里举着个什么东西,说个话晃悠地跟个拨浪鼓一样。
颤颤悠悠,磕磕巴巴。
我觉着这人怪好笑的,便多看了两眼。
“不要不要!滚滚滚!”那吃饭的男人头都没抬,只冲那“拨浪鼓”挥了挥手。
“试试……试试吧哥!我给……给你擦!”说着他就直接蹲下了身子,拿着手里的东西就要往那男人的鞋上抹。
那男的直接起身一脚,把他踹了个屁股蹲,骂道:“叫你滚没听见吗?他妈的别在这儿碍着老子吃饭!”
“拨浪鼓”翻了个身,拍了把屁股上的灰,也不在意被人踹了,转过身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真……真啥,啥都能……弄掉的。”
这人话音落下,刚好抬脸跟我打了个照面。
我只见他瞬间便瞪圆了眼睛,张着嘴就朝我奔了过来。下巴上的rou还颤颤悠悠地甩着汗滴子。
我心下一惊,赶忙退了两步,摆着手说:“不用不用!大兄弟,我这是帆布鞋,用不着擦。”
“梁……梁梁……梁子哥!”他又向前追了一步,凉凉凉了半天我也没听清他到底在喊个啥玩意儿。
我一脸懵逼地瞅着他,还没忘又退后了一步。
“我……我我……我,是我!”他着急地指着自己,脸都憋红了,终于嗷出了一嗓子完整的话:“我……我小伍儿!”
这人脸上有一块儿红色的斑,正好就盖住了一只眼睛。一颗圆乎乎的脑袋rou墩墩的,身上却干巴瘦。
“小伍儿?”这名字我倒是记得,可这长相我真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我又问了一遍:“你是小伍儿?”
“嗯嗯嗯嗯!”他扯上了我的袖子,手指头恨不得戳进自己眼珠子里去了,不停地冲我点着头说:“我……我我我……我小伍儿!”
“行行行,你是小伍儿你是!知道了知道了。”好嘛,等他一句话没能憋死我。
“梁……梁子哥,我……我可想,想死……死死你……”
我一听他这说话磕巴的劲儿就脑壳疼,赶紧打断了他:“哎哟好了嘛,别费劲想了,老子真是被你嗷嗷地想死了。”
说来这应该是我在孤儿院的老相识,看他这情况,日子好像过得不咋地。
我很仗义地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吃饭了吗?走吧,咱别跟这儿唠了,哥先请你吃个饭去吧。”
我带着他溜达了半晌,终于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饭馆。
进去落座后,服务员把菜单拿了过来,我直接转手递给了小伍儿。
“我……我点?”他呆呆地看着菜单,有些不太敢接的样子。
我把菜单直接扔到了他怀里,说道:“嗯,你点,不用客气,想吃啥就点啥。”
他捧着餐单,却没翻看,直接抬头对着服务员喊道:“红……红烧烧……狮子头!给爷,来……来八,八个!”
好家伙!
我噗嗤一声就乐了,抬眼问他:“这玩意儿有那么好吃吗?一点点八个?”
“你……你说的,等回来……回来的时候,要请我吃……吃吃八……八八个红烧狮子头,我可,可记着呢!”
我也不知道他这记得是哪笔糊涂账,点点头,说:“行行行,那就不要八个了,直接来十六个吧。八个跟这儿吃,八个你带走,成不?”
“成……成成成。”他还真跟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大胖脑袋前后晃悠着乐得恨不得直接磕在桌子上了。
我又随意点了几个菜,不一会儿,服务员先端来了十六个热气腾腾的红烧狮子头。
我瞅着那油腻腻的一堆儿就没胃口,直接都推到了小伍儿的面前,他吸溜了下鼻子,眼都快看直了。
“梁……梁子哥啊,你……你发,发发达了啊?”
我忍不住乐了,学着他的调调骂道:“发发发发发发你个头啊,赶紧吃吧!”
估计是饿坏了,他也没再跟我客气,埋起头就吃了起来。我这边刚拿开水把餐具烫了一遍,他那厢已经三个狮子头进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