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待在一间茅屋中,剑眉长目的凶恶汉子挟恩求报,要她以身相许,给他作压寨夫人。
席从焉自然不肯,莫说她是定了亲事的人,她一个大家小姐,那里愿意就这样无媒苟合。于是说了自个儿已许他人,送她回家愿献黄金珠玉报答。那寨主生的粗俗,一个山寨也颇为寒酸,却大言不惭自个儿不缺黄金珠玉,不多时便有人送来绸缎布匹金钗首饰,装置屋子便要成亲。她以死相逼才得清白,张义涎皮赖脸叫山寨的人都唤她夫人,不许她下山。
乌月山上的妇孺不多,席从焉合着她们处之一处,山寨上的男人白日里皆在山洞中不知做何,不如何见散漫享乐。张义日日寻着席从焉纠缠,一个山匪头目,尽是花言巧语,不要脸不要皮。
一会子递手镯,一会子裁新衣,山匪洞前零散的茅屋中,就属席从焉的房中,堆的是胭脂软被,妆台首饰。她自是不为所动,这些她自个儿便有许多,只求能归家。
张义不肯放人,又不拘着她。她便同那些妇孺,几位年岁不大的女子在山上做些针线活计,一边儿探听消息思量如何逃离。乌月山上的人口风紧,席从焉逃过几次没走多远便被人发现,她那里知道这些人夜里也值当。那山匪头子也不恼怒,带她回来一心哄着她要她从了,说什么:“我自瞧见你魂都失了,你要走岂不是也将我的魂儿给带了去。”心尖子心肝儿唤的数不尽……席从焉听的羞恼。
八尺多的汉子白日夜里纠缠,这汉子生的凶却并不丑陋,席从焉一开始还怕他,被纠缠多了便也不怕。他终日嘴里念叨着救命之恩,席从焉的绣件全被他夺了去,还送了自个儿的衣物叫她缝补。她却是被搭救,又却是再被困住,恨恨给人将短裳补了。
张义哄着她说了,只要她肯成亲,便肯放她回去,去她家中提亲也使得。席从焉先时只说了自个儿家在京城,家底殷实。女儿家重声名,她哪儿敢提自个儿是国公府里的小姐。张义一问,她更不敢明。自身落得不好,更别叫人奚落她姨娘弟弟。
山匪头子粗俗,拿着情谊待她好。只她要归家中去,她是定了亲事的人。
她从未见过定亲的男子,只从弟弟口中听过百般千般要好。
终归与这山上的人千差万别,不能成。
心思未歇,又偷跑去。夜里值当的人疏忽,她竟走远了。可夜深幽林,直叫人惊惧,草木之间窜动,席从焉吓得都要皮rou分离。再想回到人烟处寻不到路,又不敢往前。
独自一人在山林中,风声略大她都要多滴落泪花。此时不盼着回家,只求着谁能带她离开这片深林,内里祈愿,不是她弟弟和未谋面的丈夫,竟是那个不要脸不要皮的汉子。
那不要脸不要皮的汉子带着火把寻到人,席从焉原以为这汉子还会如往常热脸贴上来,那里想到这人将她抱回去,扒的赤条条夜里强要了她身子……
……
“便不是他绑走三姐又如何,一个草寇那里能够配的上!人亦是不堪!落了这……,姐姐另行嫁娶,难不成还要留下守着不成?”席从雁观他姐姐说着说,神色越发虚弥。
“从雁说什么傻话,又何必去为难清清白白的人家。”席从焉垂首。
“还却不知赵家二哥如何安排,他可曾与你说了?虽说是要保全两家声名,到底是为难人家,我思量这样久,仍想不出什么法子。”
席从雁被问住。赵谦只说了会处置,究地儿没说怎么处置。他现下与赵谦闹成这般,那里还有脸面去问人?今早儿还不等人,急冲冲的便来了……
“我……二哥他,也未曾与我说起……”席从雁颇不自然,虽然赵谦与席从焉已然不成,明面上二人已经成亲。虽然大家伙儿自个儿心明,他却和赵谦胡攀乱扯,两个男子行了那种事……他姐姐过问几句,也没问的旁的,他便内里发虚。
席从焉叹气。
“从雁可曾回去看望过父亲和姨娘?”女子愁容,怎地偏生这样多的事端。
……
“还未回过……”他才刚从赵府里跑出来,想着看望过他姐姐。便回家去。
“累你数月扮作女子替我掩盖,如今回去,也替姐姐看看姨娘……我却是不能够再回!”婚事搅浑,又怀着山野匪人的种,哪里敢回府去探望。她观着自个儿的弟弟,叫一个男子扮作女子数月,如何不为难?要不是席从雁恰好与赵谦交好,京城早就要满城风雨,那里还能到现在还隐而不发。赵家二哥也却是个有情谊的男儿,他们是没得缘分,原也不般配。
她盯着弟弟越发难过,席从雁又瞧着他姐姐眼中沁润,姐弟二人,更相没得着落。
只怪这苍天,这命数,这样胡乱,这般叫人艰难。
“夫人,老爷来了。”门口的侍女突然在门外传达。
这间宅院是赵谦的,宅院中的侍女婆子要唤老爷的人,自然只能是赵谦。
这些个侍女只知道,这宅院的主人的夫人有孕,暂在此静养。也不知为何夫妻不团聚,有孕还却要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