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姨活了大半辈子,没儿没女的,见着晚辈自然欣喜,更何况楚辞还是裕泰带来的人,没留神就说了许多。
荣兰难得见她如此开心,忍声半响,才咳了咳嗓子。
行了,难得出宫一回,让我们父子俩好好说会话,上回东阁送来的阿胶糕似乎还剩些,想这丫头也没尝过。
以前在宫中,荣兰一身恶名,可那不过都是为名为利,如今快活到头了,自然也没了许多Yin毒之气。
他就裕泰这么一个干儿子,自然对楚辞也不苛刻,况且这丫头机灵嘴甜,张口就叫义父,直叫他的心里莫名有些雀跃。
走,我领你尝尝,一会咱把板栗炒了。
洛姨的手自然而然就抓住了她,自小丧母的楚辞当即有些受宠若惊,话也想不得说,只顾点头了。
两人走后,荣兰起身坐好,裕泰立即起身给人看茶。
你回去,就是为了这丫头?
裕泰闷头点了点,又不太愿意把这沉重的名头按在楚辞头上,淡淡地补了一句当时大冷天,也确实是不想去皇陵的。
哼荣兰自然不会信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能让他一句话就给唬住幸好这丫头跟了你,否则宫里就是龙潭虎xue,可有你受的。
荣兰怒声后,叹了口气我听说了,现在长安视你为眼中钉、rou中刺,上回你挨板子,便是他给的警告。
荣兰不知三人背后的公案,只是以为是裕泰不肯与他一条心,才使得长安非要斩草除根。
是我不小心,让义父担心了。
凉风晃着身后的青竹,沙沙在耳边作响。
荣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品行端良的裕泰,不由后悔,当初在宫里时不该容忍他这温厚的性子,在宫里善良之人等同于待宰的羔羊,只能任人鱼rou。
哎,罢了,倘若你同长安一个脾气,那我还瞧不上。
忍不住淳淳告诫不过你要记住,既有了高官,就得用起来,也不算糟践了权势,要在宫里立身,性子可软不得。
裕泰知道此理不假,也不是真的性子软弱,只不过是习惯了与人为善,虽有堤防,但总是少些害人的心思。
儿子记下了。
再一个,要多提防长安,他如今权势铺张扬厉,你不肯与其为伍,势必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要早些打算才行。
听言,裕泰醍醐灌顶,回想种种,深觉义父深谋远虑,未雨绸缪才是长久之计。
见人突然又不吱声了,荣兰担忧摇头,只得继续交代批红公公姚子升是我的旧交,你到时去拜见拜见,总归有些好处。
正说着话,后间厨房里传来微声惊叫,裕泰一听就是楚辞,松散的身骨立即进紧张起来。
若不是又荣兰在,早就飞奔而去了。
荣兰又叮嘱了几句,裕泰是越发坐不住了,眼睛一个劲的往厨房里瞟。
义父,我去帮帮洛姨。
他心思早就不在听教上,荣兰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既留不住,索性就放人走。
去吧
话未落音,凳子上就没了人影,只留下一股风,擦耳而过。
裕泰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暗骂了句没出息。
这厢,楚辞刚把板栗剌开十字刀口,就要准备下锅,裕泰就冲了进来。
硕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厨房里一下就暗了几分。
他望了眼毫发无伤的楚辞,才安心将目光投向洛姨。
洛姨,您歇着去吧,我来炒。
洛姨瞄了眼裕泰提着衣摆的手,可见人来得多么急切,莞尔一笑,放下来手里柴火好
洛姨前脚刚出门,裕泰就已经挽起了衣袖,走到她面前姑娘添柴就好,我来炒。
脱去了奴才标志的官衣,平平无奇的衣袍让裕泰多了几分俊朗之气,楚辞抬手擦去他额角的薄汗,甜甜道好
亲昵的动作,让裕泰心跳加速又受用不止,抿着唇,笑意压在眼底。
洛姨走出厨房后,又继续陪在荣兰身边,她总是闲不住,又拿起针线活做了起来。
连个饭都不会做,要她何用?
荣兰纸扇拍着风,悠悠说了一嘴。
洛姨含笑,针尖蹭了蹭鬓角,柔声反驳我觉得挺好,这孩子挺实在的,最难得裕泰喜欢。
被噎的荣兰立即就停了嘴,再说不出楚辞半个不好,后又看向她手里的活计。
闷闷嗔怪前几日才嚷着眼睛疼,现在又动起针来了,就没疼乖了你。
他那嘴里藏刀,这么多年来也没说个软和话,洛姨也听习惯了,也不恼。
淡淡回道就这一会,趁着太阳好,把这衣服做好了,不耽误你冷得时候穿,等入了冬,我就不动针线活了。
任荣兰气焰多高,她都是这副轻描淡写的模样,莫说,还真是有奇效。
两人一来一回的说着话,听声儿荣兰是占着上风,可等洛姨四两拨千斤地回了句,他又熄火似的没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