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瞬间委屈起来,心想哪里好久不见,明明两天前还在家门口碰见过。谢然那时还在气头上,看见他也不跟他打招呼,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把小马的心都给瞪碎了!
小马别别扭扭,一米八几的大汉小媳妇般委屈,抱着果篮道:“然哥……我以后不当着兄弟们的面顶撞你,你也不许跟我计较,你做事有道理,我以后都听你的……给你削个苹果吧。”
谢然立刻笑不出来了,一把推远果篮。
他这辈子,上辈子,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苹果!
这个怪癖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见小马一脸心碎的表情,谢然只好转移话题,说这几个月要住店里,叫小马回家陪他收拾几件衣服。
他把针管一拔,抬脚就要走,背后小护士追出来:“你去哪里?医生说今晚要留院观察,要是低烧一直不退可就麻烦了!”
谢然没听她的话,心想烧死病死才好,他简直求之不得。
小马提来的八宝粥也留给隔壁床的老大爷以作安抚,二人打车回家。
谢然屁股不是太舒服,里面还含着谢青寄的Jingye,动一动就流出来,也不知道这小子射进去多少。
小马估计闻到些什么,捂着鼻子,委婉地问谢然是不是好几天没洗澡,身上有股味道。
谢然一脸尴尬。
要不是走不了路,他真想一路和小马溜达着回家,告诉他哪哪儿的房子要扒,哪哪儿在几年后会发展成商业街,叫他先存钱买个店面再租出去。
——如果小马能活到那个时候。
想到这里,谢然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身边坐着,还对自己未来命运一窍不通的小马。
“然哥,这司机用的是不是iPhone 4啊?你有没有弄点水货的门路…我也想买一个,正版太贵了。”
谢然抬头一看,心想iPhone 4有什么好稀罕的,他死的时候iPhone 11都快出来了。
“知道了,想办法给你买一个。”
他知道这个时候谢青寄在学校上课,才敢放心大胆地回家,收拾衣服的时候王雪新听见动静,进来探头一看,也顾不上骂谢然不听医生的话,手里揪着一张纸揩鼻涕。
小马一见王雪新在哭,登时吓得六神无主。
“然哥,阿姨好像哭了。”
谢然回头一看,过去搂王雪新的肩膀。
“我从医院一出来就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你舅爷走了。”
王雪新眼泪流下,小马又赶紧点头哈腰地给她抽了几张纸巾。
谢然对这个舅爷有印象。
王雪新小时候在他家住过几年,因此感情很是不错,上辈子舅爷去世的时候他们一家都回老家奔丧,唯独谢然躲在店里,找个借口不肯回去。
他刚跟谢青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凑到谢青寄面前招惹他,为此王雪新还气得骂他一顿。
估算一下日期,舅爷去世的时间竟然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谢然不好多说,只安慰王雪新几句,她走后,谢然也不急着收拾衣服,坐在床上发呆,那种躲不过,避不开的无力感又瞬间把他包围。
小马凑过来,用肩膀去撞谢然的,以为他在因家人去世而难过,干巴巴地安慰:“哥,别难过了,我爷爷经常跟我说,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有一定数量的,到了时候就得死,还活着那就是没到时候,早死晚死都是死。”
他这番不着调的安慰诡异又惊悚,换个人说不得要把他打一顿解气,可谢然却觉得很有道理。
他跳海被大妈揪住罚款,跳楼楼顶被锁,割腕玻璃渣子从楼上掉下去,就连回家拿刀,半路都有妈妈和姐姐杀出来。
可能就是像小马说的那样,他死不了,是不到时候,又或者世界上的人有一定数量,老天爷不允许他提前去世来打破这个无人可左右的狗屁平衡。
谢然死不了,可小马却快死了。
小马不知坐在面前的这个人是这个世界的异类,洞悉身边人未来六年的命运,正悲天悯人地看着自己,可他更不知道自己会在三个月后以一种鲜血淋漓的方式惨死。
他的妈妈伏在他青黑的尸体上大哭,谢然跪在他的墓碑前把头都要磕烂了,小马的妈妈扑上去撕打,嚎叫,问死的为什么不是谢然。
马贝贝笨拙地挠着头皮,刺啦刺啦响,掉了一肩膀的头皮屑。
“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然哥,我嘴笨,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就行,别难过,谁都要死的。”
谢然喉结一滚,平静地看着这个一根筋,没什么文化,却对他掏心掏肺的发小,突然倾身向前,搂住他的肩膀。
小马瞠目结舌,鸡皮疙瘩起一身,一个“Cao”字险些脱口而出,他一点都不喜欢被男人这样抱着!
殊不知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谢然胡乱抹把眼泪。
既然谁都要死,那么他就代替小马去死好了,反正他也不想活。
这个Jing神上的懦夫,行动上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