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离开宗门后再度重逢,墨卿语就变了?
那种改变不是翻天覆地,反而像是润物细无声的侵蚀。她仿佛忘记了之前和江凌之间刻意保持的距离,她强制性地把江凌拉入她的世界。
说句心里话,这样的转变让江凌难以接受,但墨卿语有的是法子,她状似无意地透露自己这些年的艰难,不安,委屈,就为了得到江凌的偏爱和目光。她说自己是为了江凌疯的,步步紧逼之下,不忘在情感上逐渐击破江凌的心理防线。
江凌是重感情的人,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优点在于他会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缺点便是对恩义的处理不够果断。
墨卿语如此的了解他,以至于用这个弱点不断地刺激他,绑架他,让他越来越愧疚,觉得自己真的欠墨卿语良多。
江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只觉得很累,比当初和沈灼之间纠|缠不休时还要累。
如今沈灼已经醒悟,从泥潭中脱身,他却深陷另一个泥潭,无力自救。
沈灼是个合格的倾听者,江凌一吐心中的不快,他静静地聆听,没有打断江凌,也没有胡乱发表看法。他一直等江凌说完,期间也就拦了一次江凌的酒,让他别喝太多,不然会醉。
江凌眉眼弯弯,他看着沈灼笑的从容,不见醉意。
许家的酒是个好东西,江凌就是想醉,才喝起来没个轻重。但越是想,他反而越清醒。
他始终放不下墨卿语,他怕自己抽身离去,这个姑娘就会深陷狼窝,再也没有可以向外求援的机会。他们的情意让他不能袖手旁观,违和感又让他感到痛苦。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但墨卿语总有让他信服的理由。
“沈师兄,我是不是很没用?对你是这样,对墨卿语也是这样。”江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的心脏,窒息感阵阵涌来。
他当初承了沈灼救命的恩情,不愿对他太过果决,反倒让他心有期待,越陷越深。
而墨卿语一腔的爱意如火炽烈,江凌就是被火围困的飞蛾,他明知危险,却还是不愿意放弃。他心里一直都有答案,他需要的也不是来个人肯定他的做法,而是倾听。
沈灼不免叹息,时下理应是江凌意气风发的时候,却因为冒牌货困惑于情感,之前攒下的种种名声甚至在被消磨。
沈灼感受不到他的气运还剩多少,但很清楚在这样下去,江凌真的会归于普通。
“江师弟,你觉得过去的我像不像现在的墨卿语?”沈灼斟酌道,他知道这话对于江凌而言可能有些莫名其妙,但作为和冒牌货接触最多的人,他的感觉尤为重要。
江凌心情不佳,听见沈灼这一问怔了好一会儿,思绪也被拉远。
过去的沈灼像不像现在的墨卿语?
还别说,真的有一点相似。她们的疯狂,哪怕墨卿语有所掩盖,江凌偶尔还是能感觉到。他神情痛苦,闷声道:“所以是我的问题吗?”
一个人有异常还能说是这人自甘堕|落,可要是两个人,三个人呢?
沈灼过去和墨卿语毫无交集,唯一的共通点就是江凌,这让江凌如何不怀疑是自己出了问题?
沈灼被他这个结论惊到,一时哑口无言。
说是他的问题好像也没错,但他很无辜。
沈灼问这话的目的只是不断比对,以便有更多的证据证实冒牌货的身份,
哪怕墨卿语让他感到不适,墨家让他不痛快,他也不想胡乱冤枉别人。
“江师弟,我们沈家现在是比不过墨家,一切都有待重振。但只要我沈家还有一个人,就有幻月仙宗的各位同门一片遮风躲雨的瓦。你既然在墨家待得不痛快,又何必委屈自己?”
沈灼缓过神来,不禁担忧江凌的状态,当务之急要先把江凌和墨卿语分开。江凌需要他们这些同门的帮助,而此刻围绕在沈灼身边的这些人,原本也该是帮他的。
江凌摇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沈灼就压住他要提起酒坛继续喝酒的手。
沈灼把酒坛子从他掌中夺下来,压着他的肩道:“江师弟,我不是要你离开墨卿语,而是暂时给彼此一点喘息的空间。我觉得你最近太压抑了,你需要放松一下。”
墨卿语是江凌的官配,世界意识不会轻易拆散他们。沈灼也没有棒打鸳鸯的爱好,短暂的分开对于他们两个人都是好事,这点时间也足够江凌整理心态。
江凌抬头看向一旁的墨卿语,她百般无聊地坐在位置上,偶尔和墨迟笙争论两句,除此以外,她很安静。
那种她独有的安静,像是误落人间的Jing灵,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不带目的,不带欲|望,干净而纯粹。
每每这个时候,江凌便觉得一切都没变,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很快他的神色又有些沉,因为墨卿语看了过来。
他们视线相撞,墨卿语眼底的纯粹迅速掩去,变成江凌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