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恶心到反胃。
花溪手里的纸张被她捏紧,皱成一团。
纸张上有密密麻麻的墨迹,这不是她的笔记,不同于一般女孩子的娟秀,字迹有一些连笔,但也是行云流水的。
花溪认识这些字,她曾经无聊还对着这些字临摹过,她的字方方正正,用八井的话说,不能说难看,但一看就是中学生写的字。
但理子的书写不这样,她的字让人小心翼翼,仿佛连那一张简简单单的白纸上都染着香。
花溪很快找到了那被自己随意扯出一页的日记本,封皮上积了一层浅浅的灰,翻开内页,纸张很松,前面的甚至有些长,显然日记的跨度并不短。
果然,前面的日记已经是四年前。
那时候的字迹还没有那么多连笔,甚至带着一点方正的痕迹,规规整整的写好日期,天气。
花溪想象,这是还是初中生的理子,小小的身体趴在桌子前,那么天真甚至带有一点调皮的写下对未来的幻想,以及,对伊藤的崇拜。
上面还认真的贴着采访伊藤的简报,是进行社区服务。
日记一页一页翻动,时间来到后面,日记已经不是每天必写的东西,而是变成少女心事的阐述。
上面不再有天气,连日期也是偶尔才添上一笔,日记的格式也不见了,但对于伊藤的仰慕并没有变,反而随着一次意外加深。
跨年晚会,处于完全对立两个城区的人,观看了同一场烟花。
一个在八川大桥,观看一场盛大的落幕。
一个在港湾的另一头,举着二手市场里淘来的望远镜,在垃圾林立的污水排放区,往对岸望,看见了只存在于简报上的少年。
--很奇怪,我坐在仓库上,鼻子里全是铁皮的锈味,我举着望远镜想要左右摇晃,我简直不知道往哪边看。
--我几乎以为那是梦,他停在我的镜头,那个剪报上的男孩子。
--他成长得比我想象得要好得多,他很高,说话的时候很温柔。
日记上的这些记叙变得杂乱,不是有条理或者格式规整的,而是隔几页纸写下一段话。
理子从那以后每年都去,伊藤跨年时一直在那个位置,他跟随父辈一起来,即使再特别,年年见到一样的景象,他甚至有些百无聊赖。
日记全是对于伊藤表情的观察,以及对于模范生的崇拜。
--他是我所有阅读训练的力量,我可以成为那样的人吗?
花溪继续翻,破旧的纸张有些润,并不能很好的翻开,她知道,这是在窥探一个人的隐私,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提醒她,应该就此停住。
但,这是理子的日记,花溪仿佛从里面看到那个少女的成长,她毫不犹豫的翻动日记,几乎贪婪地读着每个字。
--妈妈跟着那个男人去上城区,我会在那里上学,这是不是代表,我可以去看看他
--他一定成长得更好了,闪闪发光。
关于伊藤的书写,到此止住,日记开始出现另一个人,她的哥哥。
--新朋友很好,高大得简直像座小山一样,说起来以前和母亲说过的理想型就是这样的,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意犹未尽的三个省略号。
原本就间隔似的书写,在这个午后完全戛然而止,应该就是在这个午后,她的哥哥拿到了理子的日记本。
花溪很混乱,她混乱得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伊藤,哥哥,连嬉皮笑脸的八井都不想看到。
她以为自己的学习会受到影响,但这种痛苦反而助长了她,她每天回家得很晚,大部分时间都在图书馆度过。
她很少和其他人聊天,也不再因为和其他人越来越远而感到心绪不宁,她不再想和他们一起。
花溪想把一切告诉伊藤,像把理子的日记扔到伊藤脸上。
但她最终没有这样做,理子已经够痛苦,毕业之后,一切都会结束,她不能把理子的隐私当作筹码一样袒露,去祈求一个人的后悔和爱。
但看着毫不知情的伊藤,花溪又感到愤怒,凭什么他可以毫不知情的支配理子,随意践踏她的爱。
花溪最终决定把所有的事情写成一层信连同日记的照片,以匿名的形式将邮件发往伊藤的公开信箱。
也就是她卑劣的哥哥曾经发匿名照片的那个信箱,至于伊藤会不会再看那个信箱,那就让上帝决定吧。
或许他马上就会看到,或许永远不会。
花溪尽量让自己不再关注,她下了十分刻苦的力气学习,她变得忙碌起来,同时因为规避他们,已经很少听到他们的消息。
但她还是知道一点大家都知道的八卦,理子的预志愿大学是一所本地大学,这当然不是说本地大学不好,只是和八京大学比起来,就显得黯然了。
大家都说她其实是五等公民。
因为五等,包括五等以下女孩要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