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光霁走的那个早晨,周樱樱起了个大早去送行。可因她身子重,韩光霁只让她送到院门。
这几个月以来周樱樱与他日夜相伴,一时间要把人送走,心中确实不舍。此时周樱樱心中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怎地劝着他出差,留在家里陪着自己不是挺好的么?
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滋味,周樱樱如今也是尝到了。
只韩光霁见着她依依不舍的模样却是心中甚甜。眼下也顾不得旁人,伸手把揽了周樱樱的肩,先答应她早去早回,又说道会勤寄家书。
临别在即,周樱樱此时后悔也是无用了,点头应了他的话便目送着他离开。
因韩光霁离了家,周如柏便多了到闻风斋走动。这日二人正在用晚膳,周樱樱便与他说道捐款赈灾的事。
周如柏听了,说道:圣人在这要紧关头离了京中怕是有些鹬蚌相争的意思吧。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我前头还听说圣人新近得了位中意的娘娘。因那位畏热才不得不带了人离宫。
周如柏闻言一笑,低声道:傻妞!什么娘娘?不过是幌子罢了他说着伸手往上指了指,上头的人最懂制衡之术朝中上下若是一团和气,他倒要起疑心。赈灾的事复杂,牵涉的银子多,谁都想要捞一笔。圣人要是此时出手,总有些顾此失彼。让他们闹一闹,彼此消耗,他回来再主持公道不是正好么?
周樱樱听了,回道:这般拖着,怕是人都要被拖死了。
周如柏听得,答道:我晓得你打小便是软心肠,可你眼下有孕在身,切忌多思多虑,如此说罢,忽地想起一事,又道,白马寺似乎有派人往城外布施,你要是为着安心,也捐些银钱去白马寺好了。
这主意不错只我最近不便出门,可否托哥哥把银钱送去白马寺?
这般的要求,周如柏自是应了,又劝道:你月份尚浅可劳累不得,院中的事便由着春深她们忙去好了。
周樱樱听后,笑道:哪有可忙的事?如今大事俱定,不过按规矩办事而已倒是姨母是真不得闲。
原来圣人离京前便行了殿试,韩光照入了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却说圣人有意提携寒门,是以高门子弟入试最多不过能得三甲。按周如柏的说法,倘韩光照非侯门子,想来得个一甲也是有机会的。
然而不论如何,中了同进士也是件喜事,既有喜事便免不得要宴客同喜。这些活儿自不然又落在了许姨太太的头上。这回周樱樱再也不怕被人拉去当壮丁,遂在院里清闲渡日,只宴客前几日便备了份厚礼予韩光照贺喜。
韩光霁离府以来,除却周如柏时常来闻风斋,那刘鹊亦会定时过府替她把平安脉。周樱樱虽觉着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与春深毕竟是未婚夫妻,二人婚前能多处些倒不是坏事。
如此这般,过得半个月周樱樱总算收到韩光霁头一封家书。周樱樱以前活在实时通讯的时代,如今把家书握在手,始知鱼传尺素﹑鸿雁传书是如何教人殷殷期盼。韩光霁这封信是出发不久便写下的,信上一言一语俱是对她关怀。这些啰唆的话,周樱樱早已听他亲说口说过十遍八遍可如今得了信却又按捺不住翻来覆去地看。
只她方写好家书直要派人捎去驿站,院里的潘管事却已来寻她。这老潘便是闻风斋院里的旧人,从前也是侯夫人亲自安排的,韩光霁对他很是放心。
周樱樱见他来了跟前,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方才写了封家书,你替我派人送去给三爷。
潘管事听了却回道:三nainai,有件事儿得先同你禀报。
周樱樱知他为人向来沉稳,此时脸色却不大好看,便敛了笑意说道:你说。
三nainai,西京今儿生了些乱子。听说有流民混入了城中,光天化日之下便刧了马车车上尚有女眷在。
周樱樱听得,啊了一声,问道: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两日前。因顾着女眷名声,官家同苦主便有意把风声压着。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且我听门房子说今儿外头又有大动静,莫不是又出事了。
周樱樱闻言,皱紧了眉说道:既如此这些时日里你便把院里的人看紧,丫环媳妇俱不能出门办事,便是奴仆小厮也须得结伴同行,千万别落了单。
潘管事应了周樱樱的话,又收好家书才告退。到了晚间,周樱樱见着周如柏自不然要问刧车之事。
周如柏闻言,回道:是真的,听说出事的是城东陆家被掳走的是他们家的媳妇,至今未把人寻着,怕是凶多吉少了,他说罢沉yin半晌才又道,妹妹,这事怕是还有手尾。城中陆续生了事,我怕混进城里的流氓比官家想的还要多我告诉你这些也是给你提个醒。这些日子,便是白日里也不要随意在外走动。
周樱樱颔首应了,又把今儿吩咐潘管事的话说予周如柏知。周如柏听罢也觉得这般安排甚好。
只周樱樱尚未安心,又与他道:哥哥,要不我们再多招几个护院过来好不?
周如柏怕她忧心影响了身子,立时道:好,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