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这霸王条款教主您可不能签那!
饶是薛护法一向缺心眼儿,可他也知道教主与昭阳公主签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捞不到什么油水就算了,还得给公主的商队当牛做马,保驾护航,怎么看怎么赔本嘛。
也不知道公主给教主灌了什么迷魂汤,虽说教主本来也不着四六,却不至于转了性子开始做起善人来。
碍于李琮在场,薛白袍不敢直言,只好挤眉弄眼冲阇梨攀说道:
要不等属下给金护法飞鸽传书,叫她来和公主共商大计?
阇梨攀眼角眉梢擦了一层胭脂水色,他只是个空心的妖怪,从前当树的时候每天想的是怎么喝水捉虫长得更高一些,后来做了人,满脑子也只有玩乐笑闹。
管它那么多呢,爽就好了。
阇梨攀摇头,说:不必。
李琮却对这位金护法很感兴趣,问:金护法来这儿需要多久?
薛白袍没想到李琮会有此问,实话实说道:不久不久。以金护法的轻功,一个时辰足矣。
那本殿就等她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
一位风尘仆仆,着夜行衣的高挑女子赶到李琮面前,她先是向阇梨攀见了礼,后又问候李琮道:公主殿下远道而来,金骁公务在身,未曾远迎,还请公主见谅。
和惯爱发疯的魔教教主以及不甚靠谱的左护法相比,这位爱拽文的金护法似乎更像是个能主事儿的人。
李琮微微一笑,揶揄道:金护法不愧艺高人胆大,大白天的还要穿夜行衣,难道是嫌自己还不够扎眼么?
金骁叹了一声,不着痕迹地白了阇梨攀和薛白袍一眼,答道:某不比公主身居高位,优哉游哉,明教上下大小事务半数压在我身上,加之薛护法疾呼紧唤,一时来不及换衣裳,还请公主见谅。
这一番话把在场的三个人明里暗里都给贬了一顿。
阇梨攀神游天外,心思不在这儿,对金护法说了什么毫无反应;薛白袍有耳朵,没心眼儿,金护法明摆着骂他不干活他也听不懂。
至于李琮嘛,她不介意金骁的暗讽,反而觉得金护法的脾气很对她的胃口。
听说,金护法留在明教是因为前任教主夫人于你有恩?
更直白一些,她是前任教主夫人金麟收养的孤女。
金骁一愣,赞道:公主果然神通广大。
与包藏祸心的薛白袍和不理凡尘的阇梨攀不同,金骁对魔教是有感情的。所以,她乐于将魔教的事业发扬光大,嘴上虽然抱怨教主和左护法不爱管事,心里却乐呵着呢。
李琮有着隐隐的惋惜。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金骁还没搞懂李琮的言下之意,薛护法横插一嘴,问道:金护法,咱还得忙正经事儿呢。这笔买卖,你说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金护法无奈地看了一眼目光痴缠的教主,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有个脑子拎不清的领导更闹心的事儿了。
她又不是最终拍板的那个,做不做的,轮不到她来决定。
于是,金骁叹息说道:全凭教主吩咐。
薛白袍还想磨叽一会儿,金骁懒得和他磨烦,把人直接拖了出去。
没看到教主和公主俩人一看就是有事儿的气氛?她才不想在这儿碍人眼呢。
薛护法好像不大乐意。
李琮特意多看了一会儿金骁,她和张怒儿有着相似的眼神,那是藏不住的恨。
若是教主愿意讲出您的真正条件,也许两位护法不会如此一头雾水。
阇梨攀的真正条件是,带他离开西域。
当李琮听到这个条件的时候,她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的。
怪不得西域明教在三十六国间暗流涌动却极少入侵中原,原来是这位长相美艳的魔教教主根本走不出西域。
可是,他从前在西域待得也好好的呀,怎么突然就想走了呢?
对此,阇梨攀的回答是:本尊在幻境中说的不全是假。
李琮:比如?
阇梨攀的眼睛很深邃,却还能看出是个汉人的相貌。他有一双不太标准的桃花眼,眼角向里深深勾着,眼尾向外斜斜翘着,说不尽的艳情与风流。
比如,本尊对大唐的仰慕之心就是真的。
简单来说,就是这位被困在西域黄沙中几百年的魔教教主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想换个地方接着玩儿。
你,真的能带本尊走吗?
阇梨攀的眼睛黑白分明,带着天真的残忍。
他好像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直到有一天,游弋体内的空虚和寂寞生生将他吞噬。
那是什么感觉呢?
是很久没有体验过的,被小虫子咬噬的感觉。
从里到外,从树心到树皮,他觉得自己很痒,又觉得自己很渴望,可又不知道如何排解?
尽管在幻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