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瑛对待戏,以不近人情的严苛知名。
他不仅在私生活上十分暴躁,在戏上更加变本加厉:每个动作、每个神情的传递,都力求充分,力求完美。
他专用的排练室通常是被年轻艺人们恐惧的存在。谁要不幸进了那个房间,不扒掉一层皮,是出不来的。
而他尤其擅长大戏,总是扮演帝王和贵族英雄类的角色。这类角色,既需要外放的气势,又需要无时无刻的控制,对体力的要求也异常苛刻。
堪任玄家主之人,多半都要撑持这样的戏码。无怪乎玄瑛对自己和他人都一样变态。
没有一个人能在玄瑛的训练室里撑七天以上,但这次出现了一个家伙,竟然被家主连续Cao练了一个月不止。
——玄铭。
诸君莫要误会,是一板一眼练习戏份的Cao练。
此事还要从《金阁亭·新编》更换为玄瑛主演,开始说起。
为了对这位新“爹爹”投入情感,玄瑛和玄铭二人,曾在不着戏服的前提下,对坐了一个时辰。
不论在生活中有什么样的私怨,一旦进入对戏的状态,就要将自己彻底腾空。忘记对方是谁。对方一样要这么做:躯壳犹如一个特定的容器,在其中装上名为“戏文”的水。
……也不一定是水。
玄咏道是清澈温暖的水,他那缠绵忧郁、细腻摇曳的情绪,令玄铭的演技在其中舒适地游动、发挥。
玄咏道由玄铭带领。少年的举手投足,在艳丽的氛围之下,有着清晰的指向,使得玄咏道的演技抒发,能够随之富有节奏地流动。
但玄铭这种柔韧的力量,在玄瑛的面前,不再那么好用。
玄瑛有自己不容置疑的格式。
他只给玄铭的才能以适当的评价,从不过高地赞美这位天才。那并非出于私心,而是他自己多出十几年驾驭舞台乃至于人心的能力。
他那随身携带的沉重的能量与氛围,随着一举一动自如地展开,仿佛轻而易举便Cao纵了无数冷硬、厚重的宝剑。
里面足以落脚的缝隙,是固定的。他并不会放过玄铭一丝犹豫踌躇之处。
担纲英雄角色的玄瑛,只会更加难以对抗。好在《金阁亭》是一出细腻的戏码,本身就会让玄瑛将身上的利器调转一部分,转而指向自己。
面对玄咏道的“爹爹”,只需侧重其温柔苦闷之处;面对玄瑛的“爹爹”……
……玄铭一阵怔忡地望着对面那人,隐隐看到他的情感不断撕裂、滴血的景象。那样壮阔,那样令人哀怜。
这位儿子在戏中想:
……原来心痛的不只是我……
他能帮他拔去插在心口的利器么?能帮他愈合这段伤痛么?
这“儿子”,面对不同的爹爹,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质感。
——玄铭成了被带领的那一个。
“现在不是女角,不要把女角的动作带进来。”
排练室里,玄瑛冷冷地说。
“动作的结束,要有‘断绝’的感觉,推开我的时候不要黏黏糊糊的。再来。”
——“为什么软绵绵的?你平时和我抬杠的Jing神哪儿去了?再来。”
——“再来。”
一遍又一遍,连当红的天才都不放过,家主何等冷酷无情啊!在门口偷看的学徒全吓呆了。
玄铭却没吭声,直到体力有些不支,他才靠着塑身的器械,汗流浃背地喘了一会儿气。
“……今天先到这里,明天继续。”
玄瑛脱下自己被汗水shi透的衣物,说。
年轻艺人们开了赌局,赌大少爷能在家主的魔鬼特训下坚持多久。
赌局最后无疾而终。因为过了一个月,二人就巡演去了。巡演之前,玄铭还没露出要撂挑子的迹象。也就是说,还没到他的极限。
而二人的私交变得无限古怪。
之前说过,他们两人原本就有一段身体关系。
玄铭流产以后,玄瑛似是对他腻烦了,又或者以为他和玄咏道依然在一起,总之好几年没有碰他。
直至玄咏道退休,玄铭以为《金阁亭》会就此停演。但那戏当时风头无两,停演不是理智的选择。
重新在台上会面、彼此注视的两个人,内心起了微妙的变化。
玄瑛有绝对的实力,身体是不近人情的理性与准确,他的能量压倒了观众,却在一次次完美的表演过后,越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痛苦。
被那初长成的天才炽热地看着,让他觉得痛苦。
隔着戏服的触碰,那样暧昧火热,在排练室中更加明显——日常薄薄的衣衫,不足以隔绝两个人情感压抑的泥潭。
一次巡演路上,玄铭为修改一段戏词,耽搁在玄瑛的酒店房间里,顺便叫了晚饭。吃完,他要起身离去。
“……留下。”玄瑛忽然命令。
玄铭站着没动。
玄瑛从背后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