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前的男人突然出声了,他眼神犹疑,像是心里极度不确定,发音轻飘飘的,却猛然砸在七二心头。
“……!”
七二倏然抬头,“是我!爸爸,您刚才是喊我了吗?是我,是我!我,对不起……您认出我了?我这就带您走!”
那双原本空荡荡的瞳孔彻底变了,里面映着七二流满泪水的脸颊,眼睛肿着,像一个委屈得要命却什么也不敢说的小孩子。
“你是……宝宝?”老男妓迟疑地伸手,摸上七二的脸,曾经属于军人的硬朗已经荡然无存,只能依稀看到点执着撑着不愿彻底堕落的沉默。
现在沉默被打破,无数七二看不清的情绪从他的父亲眼中闪过,还没来得及抓住就飞快溜走了。最终,他只觉得爸爸的眼神带着吓人的清醒,有泪水从眼眶隐秘地滑落。
“宝宝,你……”
七二惊喜地就要握住爸爸的手,这一瞬间,他发自内心地觉得,过去那些痛苦都不再重要,只要他能和爸爸……
视线颠倒,七二突然被自己的父亲一把推开!
砰!
衰老畸形的肉体撞在墙上,又哐当滚到一片脏污的地面,鲜血迅速染红那件七二常穿的灰毛衣。
空气中廉价香水伴着臭虫的气味更浓了,此刻新混上浓重的血腥味,七二跪在地上,怔怔抬头,一半尚未展露开笑容还挂在脸上。
为什么,怎么会……
爸爸为什么要……?
一只手突然搭上他肩膀。
“你在看什么?政社最忠诚的狗。”
“你妈妈死了,快乐房里你亲眼看到她被狗撕成了碎片;你爸爸也死了,用抛弃尊严保护的‘宝宝’到头来站在迫害者中,成了逮捕他的思想警察,他以你为耻,所以一定要撞死在你面前。”
“怎么不敢告诉他,他的爱人在哪里呢?”
“因为她本来不会死的,是你总是不听话,政社只好把她也拖进快乐房,把狗也放进来,才能彻底扭正你的思想,是你只知道哭,只知道找妈妈。”
“你不是都记得,都看到了吗?七二,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
七二一点点转过头,月色下,他眼中布满血丝,好似枝头泣血的夜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