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成回到徐家宅邸时已近黄昏,佟锦正和徐思阙小声交谈着。
余光瞥见佟锦背后的晏成,徐思阙作了个揖:殿下回来了,可要传膳?
晏成摆摆手:吃过了。
她看向转过身来的佟锦,佟锦自觉回答:廷尉司的几位大人已携卷宗离开。
徐思阙有些恍惚地看着晏成。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她身上多了些风流意态,眼角眉梢也尽是慵懒风情。
不敢再看的徐思阙正想离开就被叫住了。
别走,有个事托你。
徐思阙先是一愣,回神道:殿下尽管吩咐。
你知道此地有个叫覃瑜的么?晏成回忆着,此人之前应当家境优渥,不事生产,常年一心读书不问外事,家中突逢巨变约莫是三月之内的事。
事实上她只说个名字他就知道是谁了。
徐思阙表情古怪:知道的,他原先是滁州东南一带覃家的幼子。覃家分家的覃章在司天监为官,而覃瑜是本家的第三子。
大约就是殿下班师的时日,覃章被萧崇和崔元靖参了本,覃章被杀,覃家也被牵连流放,单他因有秀才功名在身才例外,只被褫夺功名又抄没了家产。
晏成脚步一顿,漫不经心的神色也转为思索。
什么罪名能让覃章连带着覃氏尽数受牵连至流放?况且覃瑜再怎么说原先也是有功名的,褫夺功名还不是结局,现在竟沦落到了贱籍
哼晏成冷笑了一声。
不是蓄意针对才见鬼了。
她把徐思阙拽到耳边低语了几句,无视他惊愕的表情将他打发了出去。
徐思阙出门时转头看了眼低声吩咐佟锦的晏成,衣袖下的拳头无声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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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懿旨和恩赏一齐进了谢家大门,流水似的红箱箧滚滚抬入永宁侯府,热闹的气氛看得路边的孩童吱哇乱叫。
喧闹的贺喜声充斥在耳边,谢闵心底却寂寥无比。
赐婚旨意已下,这意味着江氏兄妹最终决定放过他。他不会死了,可他也没从这劫后余生里感受到什么快活。
本家的叔伯兄弟早朝得了信,下朝就直接跟着他们进了永宁侯府。
谢闵勉强应付着,心却已经飞到了滁州。
今日早朝既要宣布婚讯,长公主为何还是没来?谢闵十三岁的小堂弟听了一会儿长辈们的议论后感到有些奇怪。
谢闵含笑解释:她前阵子有急事去了嵊州封地,近日陛下才正式敲定婚事,她赶不及回来。
小堂弟恍然大悟地点着头。
谢闵笑了笑便走开了。
滁州的事她以前曾和他提过,那点东西就算边玩边做也就该半个月的功夫,但如今她离京已经两月
谢闵看着窗外枝杈上所剩无几的枯叶,缓步走进了萧瑟的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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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已经是陛下第三封信了,佟锦苦着脸看向晏成,再不回去的话
来来来兄弟,再来一杯。晏成拎起酒壶给他满上了。
佟锦的脸喝得涨红,却也只能憋着口气又干了这杯。
被灌了酒的侍卫副长死性不改,坚持要说:殿下,再不回去的话长安那里就瞒不住了属下害怕啊
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儿此刻甚想落泪!他当然知道殿下不想回去面对那帮贺喜的,调查覃家的事只是突发事件,就算没有覃家她也会找别的理由拖延回京。可是可是
殿下她这出门一趟就找了个情人啊!!佟锦攥紧了手里的酒杯,简直想抱头痛哭!
找情人就找情人吧,还找了个有麻烦的!她还非要追查?!
种种迹象矛头直指萧氏一派,那边都快察觉异常了。
佟锦自动自觉地闷了口酒。
那边要是反纠察过来,让他们发现长公主殿下在此时有了情人佟锦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仿佛已经看见地府的大门朝他敞开了。
况且佟锦偷瞥了眼晏成怡然自得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了正在京城休养的邵影。
幸好这一趟跟着出来的不是他,要不他得多伤心啊。
该回去了。晏成看了眼远处徐思阙模糊的身影,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佟锦睁大了眼睛,有点怀疑自己真喝多了。
晏成站起身,走之前拍了拍他迷茫的脑瓜子:要回去啦,你不用害怕喽。
佟锦看着晏成轻飘飘从面前走过,夜风里的衣摆捎带着替他扣上了地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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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的事我会替你抗争,晏成盘腿坐上茶室的软垫,抬手揉着太阳xue,另一手接过了覃瑜递来的茶,但我能做的事很有限,覃章的确是做了那些事,就算有些不是自愿的也不可能脱罪,至于你们家算是被赵家人浑水摸鱼夹进去报复了。
杀覃章的旨意是有朱批的,至于其他人的处置晏成烦闷地喝干了茶水,为那些旧贵族对朝政的影响力感到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