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二点,萃芝堂的张舒宜如约前来。
张家经营的萃芝堂起于上世纪四十年代,老一辈传承下来的Jing致手艺在圈子里获得了一大片拥趸。孟清清出身大家,母亲王颖荷钟爱旗袍,逢重要会客场合均偏好着旗袍示人。
此番老太太生日,孟清清为投其所好,于是约了张舒宜替自己和两个儿媳裁制一袭新旗袍。
孟清清选了面朝花园的小会客室接待张舒宜,苏莞尔陪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两人寒暄,从日常养生聊到最近的天气,说要当心秋燥,平时最好多饮些淡茶、羹汤。
后来两人又聊到张舒宜身上穿的那件旗袍,不得不说美人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韵味,晕染蓝底搭大簇粉白芍药的亮面绸缎将她的直肩细腰衬托得淋漓尽致,顾盼间极是动人妩媚,似是飘飘渺的一阵香风。
苏莞尔暗叹论姿色论仪态鲜有人能比得过张舒宜,转眼见容凝被叶璟岳搀扶着进来,恍悟若要编排相貌又怎么能忘得了容凝呢,论娇颜,她也是真绝色。
人都到了场,张舒宜便细致地开始替三人量尺寸,等把数据都记录妥当了,跟着她一起来的小助理便捧出几本相册来让孟清清过目,供她挑选心仪的旗袍款式。
孟清清饮了口茶,翻过一页相册与张舒宜谈道:张小姐眼光独到,有什么珍藏的款式和料子能推荐来看看的?
您的话可以试试琵琶襟的旗袍,领口就做成元宝型的,这种制式对头颈比要求较高,恰恰能衬映出您纤长的身段。
这节气旗袍就做成短袖的好了,我之前收了条雪色兔皮披肩,毛质极好不掺杂质,回头您看了如果喜欢,我可以借您穿戴几日。
孟清清被这话刺得蹙眉,这张舒宜倒比她外表看上去得蠢多了,竟然也是个没眼色的笨货,那多不好意思,张小姐说个价我买下来就是了。
夫人说笑了,那兔毛披肩于您来讲并不值什么钱,我之所以收着它纯粹是因为职业使然,让我喜欢攒些各式各样的好玩的小物件罢了。张舒宜睇着孟清清笑了笑,又接着往下说:接手萃芝堂以来,我也收了不少品质上乘的好东西,等您过后来试衣,我带您好好逛逛,若有看得上眼的,您尽可拿走,我绝无二话。
那怎么好意思。
好物配好主,我从第一次认识您以来就特别喜欢您,所以就当是我对您的一点心意好了。
容凝量完了尺寸,窝在落地窗前的贵妃榻上边晒太阳边吃叶璟岳给她送来的猕猴桃果切,间歇处还不忘与苏莞尔咬耳朵:难以相信,居然有人能在惹恼了孟女士之后仅凭三言两语就把她哄高兴了的,这位张小姐真是厉害。
容凝学了叶璟岳的口癖,偶尔称呼孟清清为孟女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莞尔总觉得张舒宜对自己有股莫名的敌意,比如刚才测量头身尺寸,当那位腼腆的小助手记录下她的身高时,她明显感觉到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容凝仍陷在崇拜里,小声跟苏莞尔建议道:哎,我们要不要向她请教一二,等哪天惹了祸倒可以派得上用场。
你跟这位张小姐很熟吗?
之前陪着孟女士见过几次。容凝凝神回忆道:说起来,阿大哥好像也见过她。
容凝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咬唇可怜地偷觑着苏莞尔的脸色。
苏莞尔只觉无奈,凝凝,你跟叶璟和认识这么久,想怎么称呼他是你的自由,不用刻意照顾我的感受。
你不介意吗?
大概是怀了孩子就会变得爱哭,容凝的眼眶里迅速晕起两团水雾,真真是我见犹怜的艷色,饶是苏莞尔都不得不折服,小心地屈起指尖替她擦掉眼泪,怎么会呢?你们都是完整的个体,说话、做事都不需要受到别人的影响。
容凝皱着鼻子悄悄跟苏莞尔吐槽:阿岳就很介意,不准我那样叫大哥。
叶璟岳就是浸在醋坛子里的恶霸,你见他什么时候讲过道理了?苏莞尔又接着逗她:何况我们凝凝长得这么好看,要是我我也不愿意你对别人亲近。
坏莞尔,总是这么爱笑话我!
我说的都是实话。苏莞尔举着手掌随意发了个誓:不信罚我下次买到超级酸的橘子。
容凝笑倒在苏莞尔肩上,说:这可是你说的哦,我要亲自监督你吃下去。
好啊,到时候分你一半让你陪我一起吃。
我才不要!容凝闹着冲苏莞尔装凶,那头孟清清闻声望过来,敛起神色唤两人过去:快别闹了,过来看看衣服喜欢做成什么样式的。
就来!容凝扬声应道,转而背转过身冲苏莞尔吐舌搞怪。
苏莞尔抿着唇笑,小心地牵着容凝下榻,让她趿着软底鞋去到孟清清身边。
孟清清早有不满,见两人过来了,把矮几上的相册一推,就由得她们折腾去了。容凝是个会看眼色的,知道孟清清嫌她们对做衣服这事不大上心,立刻偎着孟清清撒起了娇,哄着说了几句俏皮话就叫孟清清不计较了,更让了半榻圈椅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