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初七,槐安女儿节。
街巷里摩肩接踵,两旁的店铺里人声喧哗,路上年轻女子尤其多,基本都三两成群,手上或拿着团扇,或提着用花编成的簇团,个个脸上都挂着笑。
宋莘一连几日呆在家里没出门,今只是打算随便出来逛逛,没想到大街上竟然这么热闹。跟绣坊的老板娘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今日是初七。
绣坊的老板是个三十余岁的妇人,见宋莘生得美,又带了个丫鬟,身上的衣料也是上好的,便生了结交之心,同她攀谈道:姑娘是外地来的?听你这口音,是北方人吧?
宋莘点点头:老板见多识广,一猜就中了。
老板掩着嘴呵呵笑了两声:奴家在这儿做了二十几年的生意了,来来往往打交道的都是女子居多,不同地方的人口音身量气度都不一般,凭这几样一般都不会猜错,不过姑娘不一样,相貌气度都是独一份儿的,我也拿不准你是哪儿的人,只是运气好撞着了......
宋莘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垂着头微笑。
老板却越看越觉得她美貌惊人,眼睛细细地描着她脸上的每个五官,接着道:姑娘在北方过得好好的,怎么来槐安这芝麻小地儿来了?槐安这地方要是短住还好,长住就算了,太shi,太闷,天高皇帝远的,出个什么事儿,也都全烂在里面了,要不怎么说槐安年年都要出几个有名声的才子,到最后连一个回来的都没有。
刘大人不好吗?宋莘敏锐地抓到她话里的意味,有些疑惑地问道。
老板本来也是没话找话,随便捞了两句就胡乱说出口了,听到宋莘的反问,心里瞪时就不好了。
枉她日日Jing明,今日却犯了糊涂,没想过这位姑娘可能是刘家亲戚那一层,以她的气度,出身必然不会比刘家差的,就算不是亲戚,家里也可能是刘知府的同僚。
想到这里,老板心里越发不安。
姑娘认识刘大人?您不会是来槐安探刘家的亲的吧?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宋莘见她神情戒备了许多,猜到她的担忧,于是摇头安慰道:不是,只是知道他是这里的知府,老板不必担心,我不会说什么的。
老板见她神色坦然,自己反倒脸红起来:嗐,姑娘说得对,是奴家多虑了。你看看想要什么,我与你打个折价,今日就不赚你的钱。
那怎么行,该给的还是要给。宋莘摇头,从木柜里拿出几卷金银色绣线。就要这些,麻烦掌柜的帮我们结一下账。
绣线包好,老板要给宋莘半价,最后宋莘还是执意给了全价,然后才从铺子里逃出来。
大街上人越来越多了,见有这么个身姿绰约、容貌秀丽的女郎从绣坊里出来,其中有不少把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女儿节之所以叫女儿节,这与女子是分不开的,尤其是年轻美丽的未婚女子,走在道上,就是最打眼的存在。
宋莘带着红桃走了一段路,中途被两个年轻男子拦下,要送花环。
男子在女儿节送女子花环,代表倾慕之意,宋莘还不知道其中的成文规矩,但也知道随意收陌生男子的东西不好,便一脸尴尬地拒绝了,然后逃也似地来到了湖边,准备泛一会儿舟,在对岸下船回去。
凌烟湖的对面是一排青楼,楼下烟花翠柳,楼上便是高官文人最爱去饮酒作乐、论经议典的地方。
四书阁二楼靠湖的外间里,傅昭临坐在北面的高座上,下面围着四五个官员,以及两个带着冠帽的书生。
今日是初七,槐安长街最热闹、也最有生气的时候,缝着这么好的日期,槐安的太守常易宴请了傅昭临去四书阁聚会,顺带也请了同样从安都城来的两个监考官,钱大人和周大人。
太守常易有两个儿子,一个常凡,二十一岁,另一个常青,十六岁,两个都是槐安有名的才子,也是要参加此次秋闱监生。
按照规矩来说,在考试前宴请主考官是不合时宜的,被传出去会落人口舌,也会引发其他考生的不满。
不过傅昭临显然并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他答应过去,钱大人和周大人便也顺着跟去了。
席间傅昭临的话不多,常易知道他是武举出身,特意绕开了一些文绉绉的话题,找了些本地的闲案同他攀谈。除此之外,便是见缝插针地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做才艺表演。
才艺表演到一半,刘范清不知道哪里打听到他们在这里聚会的消息,又带着两个文人敲门进来了。
本官在隔壁房里吃酒,听说太守和傅大人也在这里,就打算过来一起坐坐,太守应当不介意吧?
常易捋着胡子,摇了摇头:刘大人请坐。
几番寒暄之后,刘范清和他带来的两个人坐在了宴席下首。
常凡正在赋诗,等他们都坐好了,便从座位上站起来,摇着扇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花开红树乱莺啼,草长平湖白鹭飞。风日晴和人意好,夕阳箫鼓几船归。
话音落地,屋子里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