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劭不得不怀疑,毕竟书里最占便宜的就是这个“月北离”。
故事里说的,苍月派戎克是个特殊的存在,他生性疏狂,骁勇善战,却禀赋不佳,修为低微,因此一直暗暗感激师门将他收入内门,后来更对大师兄月北离暗生情愫,痴恋不已。
月北离这名字他有印象,十年前有几百个正派修士不远万里来北域说要荡平魔渊,领头的那个就叫这个。
这名字乍听就不是正常有爹妈的人该有的,以至于沈劭在动手前还闲了一嘴,问他是不是有个兄弟叫“日南合”。
月北离气的大失风度,不管不顾地冲上来被打成重伤。
也亏有个别致的名字,不然早就被他健忘了。
但这种出身、姓名、模样、气度、实力全部拉胯的货色居然也敢肖想师尊的喜欢,沈劭差点气歪脸。
铺天的阳光都难以消磨他眼中的Yin煞,沈劭努力回忆月北离那张模糊的面孔,无果,怒而跃出城墙,化作光点遁往魔宫方向。
聚在城门口等待听这个月“魔皇奇遇记”的看客们纷纷侧目,尤其是主讲人,吓得摔了烟袋子,黄黄褐褐的烟叶碎了一地:
“完了,完了,完了....”旋即哭丧起一张脸,嚎道:
“我讲的不好少城主要换了我?”他柴火似的胳膊腿差点给抖散架,好在掌柜老屠及时架住他,云淡风轻道:
“没呢,只是要和南洲开战了而已。”
“嘛!?”
“而已?!”
“打谁?”
“咋打?干他爷还是干他娘,小城主还缺人不,缺人给发法器不?”
“城里咋办?”
“酒馆歇业不?”
眨眼,七嘴八舌让空气沸腾,在乱飞的唾沫星子里,所有人默契遗忘沈劭“擅离职守”的事,反正他也不是个务正业的城主,大家对他这方面从来没什么期待,纷纷沉浸在踏平南洲十门仙修的畅想中。
.......
魔宫与炼魔城相去千里,坐卧在雪谷幽壑中,绝苍穹枕地火,魔气充盈,修为不到炼神的仙修根本不敢涉足,这于沈劭不过两息的距离,然而离家越近,他的速度却慢下来。
去了以后又当如何?
当着师尊的面问他是不是炉鼎?
是不是喜欢过苍月派那个鳖孙王八?
那群骑着剑成日往天上蹦跶的伪君子是不是曾那样对过他....
冷风欺面,沈劭如梦初醒,怔怔停在魔宫入口。
那立着一根黑色的石柱,是魔宫大门。
正在他沉浸于“凭什么、以何立场”的自我拷问中时,一道烟青色的长影从门那边飞来,他被寒风吹凉的脑子顿觉不妙,下意识退了一步,可左右无遮无挡,“大门”的劣势显露无疑。
它既打不开,也关不上,无法御敌也无法遮羞,完全不像道门,充其量只能说是门的零件。
这东西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立在这,戎克说它是万年寒冰,不可多得,要他把它修的恢弘大气,撑得住魔宫门面,对得起魔域门庭。
可那年他八岁,还没成人半条腿长,仰头都看不见柱顶在哪,所以足足花了二十年才完成任务。
后来他就喜欢给每个来魔宫的新人讲这个故事:
“你看咱这门,它原本不是门,师尊让我把它修成门,我修了二十年。万年冻土万年寒,这石头是亿万年寒冰的Jing粹,乃北域至坚之物,大罗金仙来也奈何不得它,所以二十年前它什么样二十年后还是什么样。”
“那您是如何回复尊上的?”
“师命如山,如何可以违背?”
“那您...后来怎么办了?”
沈劭笑的志得意满:
“后来我花了二十年弄清了两件事,一是这东西刀砍不了斧锤不烂,实在没法弄成门的样子;二是我其实不必把它砍成三段,拼成一个丑不拉几的框,我只要让每个人承认它是门就足够了。”
“........”
“所以说门本不必是门,有说它是门它就是门的能力比它究竟是不是门更重要——这才是师尊令我修筑大门的真实意图,为了让我明白这个至理,师尊真是煞费苦心。”
然而,最后听到这个故事的新人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露出钦佩的表情,反而在斟酌半晌后认真问:
“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尊上当时让您用这东西修门——只是开了个玩笑?”
“......”
沈劭决定讨厌这个妄图挑拨他们师徒关系的人。
那人叫点燿,在被他暴揍一顿轰出魔宫之前得到了师尊的宠幸,现在身居荧惑堂堂主,是魔宫最聪明、也是魔皇最倚重的人之一,入魔之前他曾是人间界的朝廷宰相,心眼比筛子都多,是以就算修为极差也能混的如鱼得水。
魔宫四堂三殿,统帅级别的人物总共七位,撇开魔皇熔天,沈劭居次位,挂了个左护法的虚名,剩下五个包括点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