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深僵硬着身体,凌子宵进来后便径直朝他走过来,青年身上带着一些很微妙的情绪,散发着凛冽的气势,沈檀深不敢和凌子宵对视,他目光闪躲,在凌子宵散发的威压下,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起来。
正当他脸色发白,身体更是不自觉地想要往后退时,凌子宵却先他一步,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沉默的青年似乎察觉到他的不适,刻意保持了距离,还顺带把身上过于凛冽的气势收敛起来。
无形的压迫感消散,沈檀深朝眼前的凌子宵看去,心中悄无声息地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的喉结动了动,心想,已经很久没有人会这么照顾他的感受了。
只见身姿挺拔,长身玉立的凌子宵站在他面前,俨然比他高出半个头来,一身三清门的青云白鹤道袍更是衬出凌子宵那修长的身形,青年虽眉眼中透着冷淡,可他的相貌却十分俊美,五官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眼睫浓密,薄唇轻抿,那一双幽暗深邃的夜色眼瞳更是透着神秘,只是与之对上,便能夺人心魂。
凌子宵看了沈檀深许久,才开口道:“师尊会相信刚刚花陵说的么?”
沈檀深有些怔然:“相信什么?”
虽然刚刚花陵和凌子宵说的话,沈檀深都听见了,可他并不是很清楚凌子宵在问他什么?
凌子宵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静静凝视着沈檀深,他道:“我会把师尊做成活死人的话。”
沈檀深听了后沉默了一会,可很快他便摇了摇头:“你不会。”
凌子宵道:“师尊为何这般笃定?我已经没了七情六欲,你不怕我因为过去发生的私仇对你动手么?”
沈檀深听到凌子宵提到过去,他不自然地侧开脸,阖上眼眸格外诚实道:“我不敢太过于笃定。”
毕竟杀身之仇摆在这里,他没有任何底气和把握。
可他睁开眼,抬眸看了凌子宵一眼,才道:“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会。”
凌子宵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檀深,他从这一句话里便感觉到沈檀深对他这份毫不掩饰的信任,如果不是他已经知晓了一切,他真的可能会因为男人说的这一句话给感动到,可他知道,男人在撒谎。
如果男人真的信任他,就不应该什么也不和他说,选择独自一个人背负起一切。
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真相?哪怕是孤注一掷搏一搏也好。
男人是真的因为信任他?还是因为根本就不相信他会站在他这边,所以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
这注定从他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他便无法选择原谅男人。
凌子宵眼眸里的墨色蓦然加重,他的目光如同千年寒潭一样冰冷,可他沉得住气,又问了一遍今早他刚见到沈檀深时便问过的话。
“师尊,可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么?”
这是他第二次开口问男人这个问题了。
可男人的反应一若既往,先是整个人僵硬了一下,很快便摇了摇头,对着他道:“没有。”
沈檀深想,他明日便要离开了,虽然凌子宵已经察觉到了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有些蹊跷,可他拿不出来任何证据证明自己是真的被夺舍过,单凭一己之言凌子宵就会信他么?
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何必再去撞一次南墙,惹得自己头破血流。
得不偿失。
哪怕他迫切地想要摆脱现在所处的境界,可魂契加身,恐怕他对着凌子宵提起半点花陵对他所做的事情,势必会和今早一样惊动花陵,魂契下,他又能同凌子宵吐露多少出来?
凌子宵是否会相信他,他又能否会为了他和花陵闹翻么?
花陵对他的所作所为让他对袒露真相这件事不敢抱有任何希望了,他不想临走前还要背上挑拨凌子宵和花陵感情的罪名。
最最重要的是,他没有那么多关于凌子宵的记忆,他不了解眼前这个人,在这种即将要离开的重要关头,更是要万分小心才是。
沈檀深想到这里,不由收敛心神,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凌子宵的目光在沈檀深耳垂上那对红玛瑙珠子耳坠上停顿了许久,他已经是第二次得到了一模一样的答案了,这让他原本波澜不惊的眼底悄无声息地涌上一片幽暗。
他看着沈檀深目光逐渐深邃,声音也变得更加没有感情,他道:“这是师尊最后一次的机会,我希望……师尊不要再骗我了。”
“……”
沈檀深听到这种的话,不由诧异地看着凌子宵,他察觉到凌子宵眼神和周身的温度都似乎变冷了,只见凌子宵默念了口诀,一柄通体雪白的剑便出现在他的手里。
他把剑抬了起来,放在了沈檀深的眼前,好让男人看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
他的声音本该是冰冷的,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了一些。
“这是师尊的听雪剑,现在物归原主。”
这是一柄曾经震慑过六界的法器,剑名听雪,通体雪白,刃如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