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婆婆在从包浆了的黄木柜子里,拿碗出来。
可是,又哪不一样呢?我想着,也慢慢走老远,离家近了好些。
透过他鼻梁上的眼镜片,我与他就那么对视着,我感觉我自己好像被吸进去了一样,我魂都没了,就那么傻站着。
我婆婆也没再劝,见我眼睛离开了那盘猪爪,就又问我:「你瞧着小伍,还成吗?」
一抬头,就看见他看着我,答应着。
我一想到我那小叔子的模样,脸上就有点热,我走到火炕边,垫脚坐在炕沿,脸扭到一边透着墙侧的玻璃,看厨房里的摆件。
就继续往前走,一拉开卧室的门,我就马上闻到了肉味,还是很香很香的那种。
应该是怕路难走,棺材有个闪失。
等他屈膝,跪在我面前,扣头的时候,我被身边的一个长辈轻推了一把,这才回归神。
我还记得年前的时候,有县城的领导来我们这看看,也是这身打扮,看着就挺……挺像当官的,不过却没我小叔子穿的好看。
等我反应过来,嘴里的话已经出了口。
我赶紧过去帮忙。
睛一下就水蒙蒙的,泪水直接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滑过我白嫩的脸蛋,勾勒出一道弧线,在我下颚凝聚滴落。
我婆婆见我回来,就问我见没见到我小叔子。
我连忙答应说见到了,眼睛却一直盯着炕上方木桌上的那盘猪爪,馋得我嘴里多了好多口水。
我转身往回走,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往过瞧,我都不清楚我自己瞧的是我男人,还是我小叔子。
嘴里说:「妈,我觉得小伍……小伍。」
我小叔子连忙走过去,跟七叔说话,可在经过我的时候,说了句:「等我下」。
脸上的燥热这才下去了一些。
脚步似乎轻了起来,我应该是在笑,脑子里一直一直在想:我小叔子他,看着真像个领导。
进了敞开木门的院子,拉开吕皮包的正门,跺着脚抖了抖身上的雪,胸前丰满的肉跟着跳了跳,坠的我胸肉有些疼,我用胳膊和手托着,这才好些。
我的眼睛从他身上移开,年迈的七叔,用满是老茧的粗糙手掌,从我手里拿过我男人的遗照,嘴里跟我说:「丫头,你娃可不许再哭了。这样对你男人可不好。」
七叔咳嗽好几声,我连忙从他身上离开,我从脖子里冒上来一股子炽热,臊的我满脸通红。
他咬着腮帮子,强压着情绪。
我婆婆又问了我好些话,可我注意力全在猪爪上,就完全不用脑子的答应着:「嗯!啊!是!对!」
我赶紧用手背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点着头让开。
他说完就留我在那,喊着众人准备继续往前走。
我看着他另一只手抓着的他哥的遗照,也不知道自己脑子哪根筋不对,痴痴的喊了一声我小叔子的名字。
等我弄好,不等我递给他,我小叔子就在我跟前一低头,我看他双手拿着他哥的遗像,就直接拿着改好的孝布戴在他上。
我穿过右边的走廊,到关着的厨房门口垫起脚,从窗户瞧了瞧,没见我婆婆。
身旁之前拿电话的半大孩子,推了我好几下,见我直愣神,就用了气力。
我迈过高高的门槛,踩着屋子里的砖面,鼻子里闻着大米煮熟的香味,胃里就一阵饥饿的叫声。
我忍着饥饿,摇头跟我婆婆说:「等等小伍。」
我肚子饿的咕咕叫,我婆婆就让我先吃些,垫垫肚子。
等走远了,就不回头了。
七叔跟我说:「你娃就回去吧!你妈不还一个人在家,陪陪我那老姐姐。」
我心里很清楚,我是配不上我小叔子的,就算我小叔子生的不这么好看,我也是
让七叔拉起我小叔子他,并把我男人的遗照交到他手里,他一抬头,我就看见他长长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那张好看白净的脸上,满是痛苦。
我一下被推的栽歪过去,眼看着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抱住我,进了他怀里。
戴好,又怕带的不牢,就用手拉了拉孝布,整理了下。
他那张十分好看的脸上,有很多憔悴,也不像他哥留着胡子,下巴上有些胡子茬,嘴唇也有些干裂,眼睛一圈也黑黑的。
我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就站在那看着他们忙活起来。
七叔让我把头上的孝布改一下,给我小叔子带上,我连忙照做。
我小叔子带来的蓝皮大货车,是拉我男人的棺材的。
他声音是那么不真切,等我看向他,就只留给我个背影。
我眼瞧着他们把棺材往车上搬,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就那么望着棺材,跟着众人一块使着气力。
七叔唤了我好几声,我都没回过神来。
那当官的,没我小叔子头发多!我得出了结果,就不再想。
眼瞧着要到了家,我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