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东市最繁华处的一家酒楼中的雅间里,主位上坐着一位锦服玉带的少年略带几分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银筷,木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大半,包间里的气氛带着几分紧张和尴尬。
年长者不坐在在桌上只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将御林军从自己手上拿走不过是小惩大诫,苏温难以理解的是,父皇竟然将这样重要的兵权,整个皇城的安防交给路行安。
且不说他是文臣,再说历朝历代这相位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一不小心便会坐到皇帝头上去,谋逆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难道他就这样相信路行安的忠心?
难道说,父皇真的是老了?
苏温只带着几分不安遣人去查路行安,若是查不出便去他的家乡查上一查。
那日他从天牢里出来,太子位置还是自己的,有些人却已经背叛了自己,而这长安城更是变了天。
如今苏温在意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前几日路行安连同镇北侯等一众大臣谏议:允许突厥客商自由出入长安。
而这条谏议是因为我国骑兵不足马匹不够,更无多少良驹千里马而献的计策。
说是将人当做自己人,他们才会心甘情愿地将良驹贩卖给我们。
这样的言论看似合理,实际上却是愚昧至极,数百年来突厥人都在我国北部游牧,屡次犯我边境,隔着许多血海深仇。虽说商人重利,但也并非无家国之情,他们为何要贩卖良驹壮大邻国国力从而削弱自身呢?
谁都不想国破家亡。
若是真的有心,倒不如放弃突厥马,从而与自己并无多少纠葛的西域下手,西域大宛马、汗血宝马一样是良驹。
这样的谏议还被父皇采纳了,按理说如今苏温的情况不应该去掺和这些事情惹父皇不悦,可一旦突厥人自由出入长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苏温却不敢想。
只想去岁东巡的时候发生的事,苏温便觉得后怕。
这朝堂上有突厥人的jian细,也或许不止是jian细,那人或许是个疯子,想让国将不国,黎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若说路行安心怀不轨,他且是个文臣,那镇北侯不知其中利害?
他战功赫赫,功勋卓着才封了王侯,世人皆知镇北侯一家忠烈,可这忠烈是真是假?
苏温深知人性,这人的欲望如同高山滚石,一开始便停不住了。
功高盖主谁又愿意屈居人下?就像现在跪在这里的这些官宦,高喊着千岁千千岁,难道对自己难道就无二心?
不过是因为利益而聚在这里而已,真心实意为国为民的终究是少,但为官者多多少少都会做一些事,毕竟谁也不想背上jian臣的骂名,谁都喜欢被夸赞。
“太子殿下,臣等已经联名上过奏疏了。”
“太子殿下,臣等已经尽力了。”
……
跪着的几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地替自己开脱。
“文死谏,武死战。
你们是当真不知晓此事的严重性?”苏温无奈,真正能理解自己的人少,都以为是那次刺杀造成自己对于突厥人的厌恶。
苏温是记仇,可不至于如此,话说出口又转了个语调:“你们先回去吧,父皇决定了的事,我等也无可奈何。”
一众官宦这才起身弓着腰往外走着,苏温又叫住了人,顺便给人倒了杯酒:“江大人留下,来,坐到本宫身边来,你我痛饮几杯。”
“殿下。”江睿便是许多年前自己托人救下的那位探花郎,看人面貌,秋水为神玉为骨,白玉谁家少年郎,只恭敬地坐了下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们不懂本宫的心思,你可知?”苏温给人夹了菜搁在人眼前的碗中。
“殿下年少,心思已非常人所及,他日必大有所为。
只是殿下着急过甚,心中有家国,可却忘了,您的父皇是天子,是这世上的九五之尊。
天子是不会错的。”江睿话说到这里便已经足够。
皇帝怎么可能会错呢?这世上的人都会犯错,但皇帝不会,苏温这才恍然,即便这个决策是错的,但事已至此,父皇是铁了心了。
“不说这个,来,喝酒。”苏温又替人倒了一杯,“据本宫所知,江大人已是而立之年了,可曾婚配?”
“回殿下,不曾。”江睿回答了句。
苏温又问:“那可有心上人?”
江睿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犹豫了一瞬还是说了句:“有。”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苏温无奈,这样的酸腐书生,若不是自己,只怕是早就死了或者被谁人抢去做了男宠:“是谁家的姑娘得了我们探花郎的喜欢?
不如本宫给你做主?”
其实江睿这样的人是最忠心的,不过是救了他,他胸中有家国,率性单纯满腹学识,可偏偏是他的忠心,苏温更想拉拢他。
苏温可以接受有些趋利避害的人的背叛,但有些人的背叛他接受不了,一旦出现,或许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