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天边火烧似的晚霞映得无垠的草原像一个巨大的熔炉。
那样浓艳绯红的霞光漫进王帐里,满室都是凄艳的色彩,映着柏长溪白玉似的脸,既清且艳,姿容之甚一眼望去难免令旁人都动了心魄。
翟耀坐在柏长溪榻边,将柏长溪的手包容进自己的手心里,愣愣的看着柏长溪。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滚出去。”柏长溪厌倦道。
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受了辱自然不可能像女子失了贞Cao一般哭哭啼啼。
只是将所有不甘和怨恨,及其扭曲的杀意埋在内心深处。
翟耀凑近殷勤道:“玉儿,你都昏睡了一天了,身子可还好?”
柏长溪面色震惊有些匪夷所思盯着翟耀,声音很是压抑:“闭嘴!这个名也是你能叫的?”
他姓柏名玉,字长溪。名是母亲给柏长溪取的,只有尊者长辈才能称呼他的名,自他二十而冠后,嘉礼上亲师赐表字“长溪”与他后,连陛下都改了称呼。
翟耀脑回路是不一样的,见柏长溪生气他吃醋似的酸溜溜道:“是你告诉孤的,孤为什么不能唤你玉儿?莫非只有你那情郎才能唤你玉儿不成?”
柏长溪险些被气笑,他直视翟耀慢慢道:“你如此折辱我,我就是要与他情深意长,永远都不会看你一眼!”
现在他偏不与这个右贤王解释清这件事,右贤王如此喜爱他,那他就将此事作为一柄插向右贤王心口的匕首。
他杀不掉左贤王,杀不掉右贤王,他甚至无能到用女子的手段以诛人心。
柏长溪想看到的表情在翟耀脸上只出现短短一瞬,翟耀解下自己的腰上一柄刀鞘上镶嵌宝石的短刃交到柏长溪手上。
翟耀很是郑重道:“此刃为孤的第一件战利品,特为聘礼以示心意。三日后,你同孤去单于王庭举行天地大礼。”
“铮——”利刃出鞘的声音,柏长溪抽出短刃,寒光折射入他深幽的眸子。
翟耀反应极快握住柏长溪的手腕勾唇一笑,威吓他:“如果你胆敢把刀刃对着孤,孤就把你Cao死在床上,如果你敢将刀刃对准自己,孤就翻遍草原捉到那盐商,用这刃一点一点削掉他身上的皮rou。”
本就没想自杀的柏长溪觉得很没意思冷下脸,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短刃掷下床,躺下合眼休息。
翟耀拾起短刃放在柏长溪枕边,才缓步走出去。
…………
单于王庭的后帐内。
长乐公主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不阻拦你,你让他进来,我再看他一眼吧。”
被翟耀强行握住手臂拽进去的柏长溪脸色冷淡,他身上还是穿着匈奴的女子服饰,长长的乌发编成十几束麻花辫以彩绳羽毛为饰,额前挂着玉石金银制成的流苏额饰,这是匈奴贵女常梳的发型。
翟耀觉得柏长溪一直穿女子服饰嫁他为妃子也不是不行,反正也没人看出来。
垂首进入后帐的柏长溪给长乐公主行了一礼,才抬头看向长乐公主,一看竟有些被惊艳到了,长乐容貌秀丽,风韵无双,年轻时必然更加倾城倾国,难怪单于要发兵梁国求娶她。
就在柏长溪直视长乐公主,长乐公主从他一进来也在打量他,见到他的面容后,嘴巴微张眼神透露出几分错愕。
注意到长乐公主情绪不对的翟耀正要开口,长乐公主却声音颤抖地让他出去。
柏长溪也有些吃惊,待翟耀走后长乐公主走上前细细端详柏长溪的面孔好半天才回过神:“我初看你的第一眼便想到了当年艳冠长安的贤姬。”
长乐公主本是梁国士族的贵女,后来被单于看中才封为公主远嫁,王贤姬是她年少时的闺中密友。
而王贤姬是柏长溪的母亲,是梁国望族王氏的嫡长女,柏长溪的父亲是梁国望族谢氏的长房嫡子谢石。
二十一年前,在匈奴与梁国的昌平之战中,主将王贤姬的父亲王续和副将谢石被疑心病的梁国国君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连带王谢两大门阀顷刻间灰飞烟灭。
王贤姬带着还在肚子里的孩子自毁容貌逃亡到殷国,在殷国仅活了七年便力竭而亡。
当年还是太子的姚韶看中聪慧的柏长溪,柏长溪成了太子侍读,学了君子六艺,姚韶又赐他“柏”姓,他才没有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平凡人。
柏长溪眼眶一热:“你说的那是我的母亲。”
长乐眼泪顿时就流下来:“我一看便知道,你和你的母亲长得太像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切都是一个误会。”柏长溪摇了摇头不愿多讲。
长乐公主牵着柏长溪坐下:“你母族父族没了后我就嫁到匈奴,好孩子,我想知道你这些年究竟是如何过来的?”
明明她也是梁国落败后的牺牲品,却无比心疼的看着柏长溪。
柏长溪动容忍不住道:“你究竟是谁,我……”
长乐公主垂泪摇了摇头:“孩子,你可知道我曾也是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