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好不容易睡过去了梦里却是傻三哭得皱巴巴的脸,还有那句“你也嫌我是个傻子!”梦里李缘很想把傻三抱在怀里道个歉,但脚像是扎了根,一步也走不动,眼睁睁地看着傻三越跑越远,然后跑到河边,一头栽了进去,他看见他爸妈在旁边浓情蜜意地接吻,像是看不到掉进河里的傻三,急得大喊,但他也像是不存在一样,旁边两个人毫无反应,然后他就看到河里一丝水花都没再翻起来。
李缘是被吓醒的,睁开眼一看已经快到中午了,噩梦让他头很痛,手也很痛,但换纱布的时候看见里面已近快结痂了,估计再过个几天就能好。
想到那个梦李缘还是觉得心有余悸,他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于是匆忙洗漱了一下就准备去找傻三。
院子里停着辆大卡车,他爸正在把一个硕大的编织袋往车上搬,李缘瞥了一眼,他妈在旁边收东西,像是知道李缘要去干嘛一样,只叮嘱了一句让他早点回来收拾东西。
傻三家是傻三二嫂开的门,其他人早去地里了,他二嫂最近才怀上孩子,去医院检查说有些不稳,让在家里好好养养。
李缘和傻三他二嫂简单招呼了几句,见电视机前面没有人,就知道傻三一定还在楼上。
果然傻三还蜷缩在被子里,但人是醒的,盯着窗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傻子也有烦心事啊。李缘想。
知道是李缘来,傻三铁了心不理他,看他要干什么。
李缘走到傻三面前坐下,他看着傻三快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把额头上的头发温柔地拨到一边,露出傻三光洁的额头,又顺着摸下去,去捏他的耳垂。
傻三不说话,但是手下那块软rou的温度倒是越来越高。这时候李缘开口了:“小阳,昨天的事,是我不好,你别难过了。”
傻三冲他眨了眨眼睛,,挤出一点笑来,李缘又接着说:“明天我就要走啦,以后再来找你好不好?”傻三有些没听懂,他要走哪去?上学不是每天都要去的吗?什么叫以后再来找他?于是傻三问:“你在说什么呀?”声音也是哑哑的。
可李缘摸了摸傻三的脸,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我要回家了,这里不是我的家。”傻三急了,这里怎么能不是李缘的家呢,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他妈也在这里,他住的地方也在这里,怎么突然就不是家了呢?
李缘把傻三捞起来,看着傻三又蓄满水的眼睛,他也觉得心里在疼,离别总是这样,忧愁而不由人。
腰间突然传来被紧锢着的感觉,傻三抱住了他的腰,眼泪鼻涕都往上蹭,喉咙里的呜呜声像一只被人抛弃的狗。
他摸着傻三的头发,低下身来去亲傻三的嘴巴,又把头埋在傻三的脖颈上,去亲他的耳垂,闷热的鼻息喷在傻三的发梢间,他想,最后放纵一把也好,沉溺吧,最好两个人一起溺死在这条河里。
本来想再回家一趟把东西给傻三拿过来,傻三知道李缘要走了,死活不肯让李缘一个人去,最后还是两个人去了李缘家。
家里唯一还没收拾出来的就只有李缘的房间了,傻三进门就感觉到分离的气息,整个人丧气得不得了。
李缘的东西也没什么,除了些衣服就是些书,其他东西都等着过去再买。李缘把画笔和本子都留给了傻三,连带着家里还没吃完的东西,都帮傻三送到家里了。
晚上傻三不想走,抱住了李缘说要和他一起睡。李缘他妈倒是很喜欢这个傻子,去给傻三家里说了一声就张罗着让傻三今晚住下来。
饭是出去吃的,要搬家了也不好剩菜,李缘他爸在镇上定了一桌菜,男人喝了很多酒,红着眼睛对李缘说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俩。
傻三专心地对付碗里的排骨,他吃相不算太好,一块脆骨在嘴里嚼得咔嚓咔嚓响,还要偏着头让李缘听。李缘给他擦了擦嘴,把碗里的鲫鱼刺挑掉,夹在傻三碗里。
男人的话李缘其实没有听得很清楚,他的耳边全是傻三咬得咔嚓咔嚓的声音和傻三的呼吸声。回过神才看见男人红了的眼眶和花白的头发,女人红艳艳的指尖夹着一张纸递给他。
李缘突然觉得有些释然,这又关他什么事,他终究是要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两个人,他们之间的事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毕竟不是他陪他妈走到最后。
像是忘了李缘要走这件事,傻三就像平常吃酒碗一样,吃得很高兴,还给李缘夹了个鸭腿,让他快点吃。
一顿饭吃得倒也算顺利,回去的时候傻三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要李缘给他摘树上挂的小灯笼,这都是过年的时候挂上去的了,看着有些褪色,但傻三一脸渴望的神情让李缘招架不住,他自认为去破坏公物是极其没有素质的行为,但这会儿他找了个树枝,给傻三戳了个小灯笼下来。
傻三拍着手跳了跳,从李缘手里接过这个纸糊的灯笼,提在手里假装电视上看过的年画娃娃,只是这年画娃娃有些瘦了,但看上去可爱得紧。
入夏了,但晚风还是有些凉意,李缘把傻三的手包在自己手里,傻三冲着他笑了一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