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死心,抽出另一本書,是他多年來記下教船員認字寫字方法的筆記本。
最近他也從傳教士手中拿到Jing心研究,那些他固定會停泊的港口當地語言的學習筆記。
她知道大概瞞不了多久懂些英語的事,他似乎想教她識字。
幾天後,他回想起她接過他手中羽毛筆的樣子,和那些完全不識字的船員初次拿在手上的動作不同,她應當會讀寫自己的語言。
不過她如果出身不凡,會讀會寫大概也不是奇怪的事。
想到這他更加強想教她英語和自己語言的念頭,畢竟還要一年多才會到家,他不想總是跟個啞巴說話似的。
從小看他母親做事就知道,女人的潛力無窮。
她算是被綁架,可是她冷靜的態度讓他有些欣賞。
可惜,就是欣賞二字壞事。
肯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懷錶,窗外才剛要逐漸亮起的天空透過窗簾沒關緊的部分洩露出來。
他坐起身來,揉揉頸子後方,終於不再搖晃、結結實實位在陸地的軟床,他反倒睡不慣了。
霜霜還是睡著,不知道醫生給她吃喝什麼特效藥能睡得這麼沉。
伸手撥開她臉上髮絲,他不經意輕輕碰觸她臉頰,然後像是觸電,他立即把手收回,迅速離去。
「大人,你昨晚還能趕回來?」猛打呵欠的侍從一邊幫他穿衣一邊問。
「海上發生的事,不要隨便說出去。」
「是。」侍從連聲答應。
準時出現在餐廳讓肯特順利的過了早餐這關,家裡沒人多問昨晚突然被叫出去的事,大概都認為是公事。
早餐之後他推託有事就出門。
他進入公司處理公務,坐下來什麼都還沒做就先寫一封短信,請人送到ji院管理者那裡。
事實上他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處置霜霜,只好讓她多留在那幾天。
當他和公司高層吃午餐吃到一半收到捎來的短訊匆匆趕到時,房間已經被弄得亂七八糟。
「大人總算來了,我出來太久得要回去。」他的侍從露出一個恐怖的表情從他身後的門溜掉。
霜霜坐在枕頭和棉被內容物都跑出來的床上正中央,頭上還有棉絮。
他忍住想笑的衝動,試圖嚴肅一些,因為她的確該被罵。
「鬧夠啦?」
「滾。」她傲慢的用英語和手語。
「回到陸地上妳也應該回到現實。」他知道她聽得懂。
她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自己是囚犯,只能任人擺佈。
他之前對她太好,教她英語還讓她吃好用好,甚至讓她去陸地上洗澡,其他奴隸甚至船員可沒這麼好命。
「什麼現實。」自從搭船被抓,一切就像是作夢。
「妳不好奇帶回來的所有東西如何處理。」
「還不就是賣掉。」她說完後悔沒有咬掉自己的舌頭。
「沒錯,一切貨物和人。」
「你不會笨到把我賣掉。」
「總督當時是這麼交代,賣個好價錢。」
他裝出不懷好意的神情。
「你你不會。」
「是嗎。」
她不確定。
漫長路程裡她見識過他各種樣貌。
他真的不是大慈善家。
看出她大鬧背後的蒼白,他還是起惻隱之心。
「來吧。」
她戒備神情讓他忍不住繼續解釋:「這房間被妳搞成這樣,總不能不讓妳換個地方吃飯。」
她還是那戒慎恐懼的樣子,他嘆一口氣自顧自轉身。
「等等。」她喊住他。她總不能一直被困在這個房間裡。
他轉過身,對她伸出一隻手。
逐漸冷靜下來,她開始感覺到脖子上的傷。
她選擇接受他的友好,伸手拉住他的手。
他帶著她到隔壁另外一個房間,桌上擺著食物,雖然是熱的,不過和海上旅程中大部分時間一樣,不是她所習慣的食物。
繞到桌子後按著椅背,他定定看著站在門口沒有進入的她。
原本她身後看熱鬧的ji女在見到他眼神往她們一看之後連忙下樓不敢再看戲。
「妳可以不吃,但是妳如果想繼續和我對抗,吃東西才有體力。」他想給她一點生存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