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恢复意识后眼前漆黑一片,嘴里塞的东西死压舌根,将口腔填得又满又深,手脚被麻绳勒得挣扎不得,身子侧躺,身下是紧实且狭窄的硬垫。鼻间有呛人的烟味,面上偶尔拂过凉风,随着几阵颠簸,我大概猜到自己在汽车的后座上躺着。
前面不时有两个男人在交谈,杂着晦涩的乡音,听得一知半解。
我悄悄压下紊乱的呼吸,试图挣开手腕间的束缚,可惜绑缚过紧,十指活动有限,无法,我又去摸索周遭的尖锐物品,还没摸出什么名堂,突然车子急拐,惯力作祟,脑袋冲撞车门发出巨响。于此时,我的心脏如炸雷般惊动,顾不得头上的疼劲儿,僵硬地维持姿势,生怕过于响亮的心跳被人听去。等两人散漫的闲聊声再次升起,我才慢慢卸下力气。
路边汽车鸣笛的声音愈发稀薄,取而代之的是几声缥缈的犬吠。轮胎碾过石子噼啪作响,有几颗崩上汽车外壳发出撞击金属的细响。颠簸愈发频急了。
我后背一身冷汗,看样子这车早就驶离主干道了,这时轻率反抗,逃脱机率更加渺小。我吐出一口气,当务之急是把双手解放,眼罩也要弄下来,就算死也要看清是哪个王八蛋要杀我。心中默念无数次冷静,我把双臂靠在身下使劲扭动,腕部传来尖锐的撕裂感,束缚却半分未减。
时间分秒流过,汗珠顺着眉眼划过脸廓,留下瘙痒的触感,如蚂蚁的啃噬。最初的恐慌焦灼逐渐被尴尬无力替代——我发现我晕车了。
那股微不足道眩晕感随着汽车的颠簸层层垒叠,胃部波涛翻涌,酸水直流,沁shi了口中的布料,顺着细密的唇缝垂落下颌,我正在呕吐的边缘疯狂挣扎。这并不全关乎尊严面子问题,倘若真吐出来很可能因呕吐物回流窒息而亡。
我宁愿被杀死,也不愿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
我不断做出吞咽动作,企图将这股呕意压回胃里,可惜用力过猛,发出一声干呕。
“——呕!”
“什么声音?”
“这……”
“你继续开,我朝后看看。”
我听见动静,开始疯狂蠕动身躯。
“醒了醒了!人醒了!”
“哪个醒了?”
“瘦的那个。”
二人又嘁嘁哝哝一阵,才把我口里塞的玩意儿拔出来。
我话都顾不得说,屈腰低头呿出酸水,喉咙眼儿里卡出几声急促的呕音。
“娘嘞娘嘞,停车,要吐了!”
车子猛地急刹,我向前冲去,正正撞上人小腿,随后被钳住手臂,急匆匆地丢到路边,顺带解开遮住视线的眼罩。
我这时可顾不上打探四周,对着一团杂草哗哗啦啦地吐出来。
等胃里的东西差不多空了,我才眨一眨shi润的眼睛,抬起头神情恍惚地看着周遭荒凉寂静的田野。
“他娘嘞,吐完么?”
中年男人站在车旁边抽烟,语气嫌厌。
另一个男人看着岁数与其相当,只不过灰头土脸的懦样儿,他也在抽烟,边打量我边说:“要不给他甩这算了,上头也没说抓他。”
“蠢鸡巴蛋,都看见脸了,放回去报警咋办。”
男人把烟掐了,一把抓起我扔进车里,这回嘴里倒是没塞东西,只警告我不要乱动。
车子再次启动,我垂下头,手心里攥着刚才下车捡的易拉环,开始一点一点地磨粗绳,脑中整理二人寥寥几句的交流,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想。
铁片不够锋利,或者麻绳质量过好,我堪堪磨了一半不到就抵达目的地。
两人纷纷下车,我把铁片又纂在手心,乖巧地顺着力道一步步蹦下车。
彼时天空如被纯黑的幕布笼罩,周遭杂草与膝盖比齐,地上的碎石土块被车灯照耀得仿若覆上一层白霜,视线再向远眺望就见不着什么东西了。万籁俱寂,只有蛐蛐儿在暗处鸣叫,清浅微弱的呼吸之声萦绕耳边,徒增慌乱。
这里估计是附近县城的荒野,连狗叫都没听见,方圆几里内可能没住人,真是荒僻到没边儿了。我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周,最终把目光停留在车前这栋破败的平房上。
“你把后备箱那头弄进来。”
坐副驾的男人把我拦腰抬起,用肩膀卡住我的肚子,对开车的那个吩咐道。
他丝毫不费力地把我又拎又扛,我耐住腹部的不适,没有丝毫挣扎。
他进屋后将我往地上一掷,走到墙角。
我默默地看着系统被人拽着腿拖进来,心下了然。
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唯一吊在天花板上的灯泡还不知到能不能亮。
男人把别在耳后的烟摘下来抽,默默地看着另一个人吃力地把仍在昏迷的系统拖到我身旁,随后从腰后抽出把二十厘米左右的长刀,叼着烟将黑色的套子解开,露出白刃来。车灯从门口涌入,在刃上溜一层冷光。
我的呼吸猛然粗重,刚才一路上全然未看出这人后面还藏着这样个玩意儿。
他似是注意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