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安置好周玉岚,那边调查任务也交接完毕,周画屏和宋凌舟在公主府回合,简单收拾了些衣物便启程出发。
丁罗病退后,不再担任要职,得了皇上所加的银章青绶,领光禄大夫的散官品衔移居至卫州安度晚年,是而命案发生的地方就在卫州。
卫州南邻京城,两地之间来往只需半天不到,于午后出发,日暮之时便能到达。
周画屏和宋凌舟抵达卫州时,夕阳已经落下,橙红色的晚霞渐渐淡去,隐没在铺开的夜色中,一层微暗的薄纱笼罩下来,盖住热闹只余冷清。
天黑之后,街上看不见多少路人,马车行在道上可谓是畅通无阻,可正走得好好的,前方路口突然冲出许多人,分别列队在道路两侧,观其衣着,应是各有来路。
宋凌舟拧着眉头掀帘而出:你们当街拦车,意欲何为?
少卿大人息怒,我等并非恶意拦车,而是奉我家老爷的命令特来此恭迎大人,望请大人来府上小坐。其中一人走了出来,拱手说道。
另一人也开了口,脑袋高高仰起,音量比前面说话的人响亮不少:宋大人,我们几个也是奉命来迎接您的,我家老爷已在府上备好了宴席为您接风洗尘,就等您过去呢?
两人话里均透露出他们早就知道宋凌舟的身份,看来是知道他要来卫州的消息,提前在必经之路上等待。
宋凌舟心里大概有了猜测,但具体还需向来人亲自确认:二位口中的老爷是?
丁大夫丁罗。
蔡三贵,锦绣庄庄主,卫州第一富。
回话两人报完主上姓名,狠狠瞪向对方,对上后又撇开脸,脸上眼中满是不爽。
果然是他们。
卫州最富最贵的两户人家都派人来迎接自己,寻常人必会觉得荣幸之至,但宋凌舟却丝毫没有这样的心情,只想着尽快打发掉眼前这些人。
原来是丁大人和钱庄主,能得二位相邀,宋某感到不胜荣幸。宋凌舟含笑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但我来卫州是为了公务,不是来此私交聚会的,烦请转告你们老爷,他们的好意宋某心领了,但今日的邀约宋某不接受,宋某自己会决定何时会登门拜访,届时请他们在府中侯着便是。
说完也不顾来人脸色,折身返回车厢,隔着车帘发出指令,驾马,去府衙!
停下的马车又动了起来。
马匹踏着有力的步伐跑来,没人敢上前拦挡,只得看着地上席卷起一阵烟尘,马车的背影在烟灰尘雾中逐渐远去。
见后面无人追来,宋凌舟才将帘布放下,坐回到座位上,旁边传来清脆的叮当声,是流苏上串珠在碰撞。
周画屏取下那支流苏钗,手指拨过垂下的一颗颗玉珠,眼睑微抬:看来这桩命案有些棘手。
方才她一直坐在车里没露面,但外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拦车的丁蔡两家人皆与此次他们要调查的命案有关。
丁罗就不必说了,周画屏和宋凌舟正是因他而来;和他丁罗相比,另一位叫蔡三贵的人与这件命案的联系还要更深,没了性命的受害人就是他的儿子。
丁罗和蔡三贵一定是知道了宋凌舟负责调查此案的消息,才会有刚才拦车迎驾那一出,而从他们二人争相要将宋凌舟请到家中的势头,想来这两家关系已演变成水火不容。
这案子解得若稍有模糊,最后都会闹出不愉快。
宋凌舟也觉察到手里接的是个烫手山芋,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可不是,在案件查清之前得一直夹在这两家中间,怕是有的好受。
平日与人打交道他还擅长,可面对只认情不认理的人,他想想就觉得头痛。
这满是郁闷的语气把周画屏逗乐了,她掩唇笑道:那只能寄希望你这大理寺少卿名副其实,快点把这案子破了。
宋凌舟无奈摇一摇头,掀帘吩咐车夫说:去卫州府衙,本官要先看一看案卷。
天光暗淡,暮色四合,街边店铺纷纷熄灯打烊,卫州州府衙门却不见任何懈怠,里里外外都点上灯,远看如黑夜中一颗璀璨的明珠。
卫州知府柯良在厅堂里还未回去,案上还有三两份文书等着批阅,但他现在却无法提笔,因为他的位置给别人占去了。
宋凌舟和周画屏正坐在案前翻阅卷宗。
命案中的死者名叫蔡岳,卫州富商蔡三贵的独子,年二十有八。半月前的一个晚上死在家中,头上有挫伤痕迹,胸前有多处伤口,被发现时倒在血泊中已没了气息,失血过多而亡。
很明显,死者蔡岳死于他杀,蔡家报官后,府衙立刻派人进行调查,初步勘察完案发现场和搜集证言后,将嫌疑人锁定在丁扬宇身上。
据身边人透露,蔡岳与丁扬宇关系十分不睦,两人之间多次有口角,而在案发当晚,丁扬宇怒气冲冲闯入蔡家与蔡岳发生争执,就在其离开后不久,蔡岳就被发现死亡,尸体旁就是丁扬宇随身携带的匕首。
与死者有旧怨、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