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旬抖了一下身子。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之前是一连串的惊吓,让他来不及回神,现在冷静一点,开始觉得不对劲。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自己几乎是想到什么,就马上会出现什么。
巧合吧……怎么可能……
他回头看了看那个石室,自己躺过的那个角落,那个半透明的圆形物体还在那里,另一条通道和头顶上的那个口也没有变化,但是……总有一种被盯着的感觉。
这种若有若无的视线让蓝旬觉得,他的头发丝都被看的一清二楚……
源自内心的恐惧他不敢再看那两个黑乎乎的地方,趋光的本性让他自发的走入通道。在隐约观察到通道另一端更加明亮后,蓝旬更是加快了步伐。
但渐渐的,他的脚步放慢了,喘息着,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跟自己家里那间屋子摆设一模一样的房间!他僵硬的转动目光,看了一眼地面的影子,再看向窗子的方向——就连上午阳光照进来时影子的位置都一样!
蓝旬确实一直在心里暗暗的想念着家,想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睡一觉,再醒来发现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双腿开始发软,他背靠着石壁,慢慢的滑下,跌坐在地上。
蓝旬无力的看着对面的石壁,绝望的算着大概要撞几次墙才能了结自己。
他的双手捂上脸,把整个头部压在膝盖上,眼泪从指缝和手掌边缘溢出,身体大幅度的抖动。一切都是假的吧,他想回家,他想母亲,他还想跟隔壁的小女孩偷偷分糖人……
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突然,有人点了点他的膝盖。
蓝旬以为是错觉,没抬头。
看他没有反应,那个人又点了两下。
蓝旬把头抬起来,面色不佳的冲着那人吼道:“谁!”语气之凶狠,仿佛就算是刚才那个吓他的怪物来了,他也能给他来两拳。
待看清了来人后,他的表情就变成了不可置信,语气也软化了下来。
“秋思,你怎么会在这里?”蓝旬坐在地上,仰起头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朋友。
从头顶到脚面,没有任何异常,表情不僵硬,面色也很正常。
但是面前的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眨着眼睛看着蓝旬。
“秋思?你是秋思吗?”蓝旬犹豫着想要站起来。但是经过一系列的惊吓和折腾,他的腿已经软的站不起来了,只能勉强扶着身后的石壁。
“秋思是你吗?怎么不说话?”蓝旬放开扶着墙壁的手,试图向前迈。
下一刻,黑暗席卷了他的世界。
他又昏了过去,因为长时间的紧张,疲劳,Jing神紧绷和饥饿。
被蓝旬称作“秋思”的姑娘没有表情的伸出手接住了蓝旬,然后用着一个不属于十三岁小姑娘的力气半抱着蓝旬把他往面前屋子里拖。
这自然不是蓝旬熟悉的那个秋思,这只是神为了方便接近蓝旬而从他记忆里随便找一个人幻化成的模样。
蓝旬因为长期缺乏营养,身体轻飘飘的,身高也不高,连只有十三岁的秋思都长到与他眼睛平齐的高度。而且从被叫醒到现在滴水未进,又经历长时间的惊吓,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这些事情,那个蜗居在自己的世界里亿万年不怎么与其他物种接触的神当然不了解,但这并不妨碍祂从已得的人类记忆里翻找出解决问题的可行办法并再次抓个苦力。
“弄点人类能吃的回来。”祂在空气里随手一抓,手中就突然出现一团杂乱的滴着水的蓝色水草。
水草抖了抖,从里面抖出几条小鱼,落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就翻白眼了。
“人类的记忆里没有生吃鱼的场景,给我找他能吃的回来。”祂把手收紧,水草抖的更厉害了,祂想了想,学着人类的样子不太熟练的威胁道:“你刚才就把他吓到了,如果你再找不到他能吃的,我就把你身体里那个章鱼吃了。”
话音刚落,水草就消失了。
祂转身盯着床上的蓝旬。
蓝旬的脸色苍白,嘴唇干到起皮,眉头皱紧,呼吸急促。人类的记忆很明确的告诉祂,蓝旬的状况很糟糕,但祂没什么应对的方法。
祂不是为了解决某个种族的疾苦或降下灾祸和苦难去折磨他们而诞生的,祂没有人类话本里那些特殊的能力,只是不同世界共同在一个宇宙下运转不可或缺的一环。祂永远生活在没有时间计量年岁,没有春夏秋冬交替,没有日升月落的环境下,也从不俯下身子体味某个物种的悲欢离合。
所以祂只能学着记忆里关系亲密的人类的样子,笨拙的去牵蓝旬的手,躺在祂的身边。
祂的手几乎没有温度,相比之下,蓝旬的手简直可以称的上灼热。祂静静的躺在那里,暂时借用的壳子的眼神没有焦点。祂感受着陌生的温度,这种源源不断的热度似乎可以融化祂。
祂第一次开始回忆那些死掉的祭品。那些穿着红衣,打扮Jing致,表情永远凝固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