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益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乔泊澄守在他身边,红着眼噙着泪,抱着他一只手望着他。
他的衣服已经被重新穿戴整齐了,如果不是锁骨周围的红肿的吻痕和后xue撕裂般的疼痛出卖了他被强jian的事实,他一定会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梦,是他的大脑在欺骗他编造出来的一场诡异惊悚的噩梦。
但很遗憾,那不是梦。
麻益以为他看到乔泊澄的时候一定会扑到恋人的怀里放声大哭,又或者立刻消失在他眼前,觉得自己的存在都玷污了这份爱情。但奇怪的是,当真的看到乔泊澄的时候,他反而有一种自己被抽离出来的,作为第三者旁观一切的异样感。
他冷漠地看着医院里人chao汹涌,悲欢离合,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就像在电脑屏幕外旁观一场直播的纪录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了怎样的灾难和痛苦。
乔泊澄见他醒来,赶紧搂住他,眼泪疏疏得掉,疯狂地道歉:“麻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留你一个人在那里你才会……都是我的错……”
麻益仍是无知无觉,他感觉自己一分为二,一个被乔泊澄紧紧抱在怀里,还能感受到乔泊澄怀里的温度,另一个则站在旁边,冷冷地观察着他们。
被强jian的少年是被打碎的琉璃灯,是被撕烂的布娃娃。
他生命的光好像都随着那一场粗暴的性事被全数掐灭了,他失去了生产光的能力。
是的,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天生的可以释放光,自产自销,多余的还能分给身边的伙伴;另一种人则不能生产光,只能从外部汲取光,维持自己的生命。
麻益原本是第一种人,但他现在生产光的能力被全数剥夺了,他只能紧紧地抓住乔泊澄,这是他漂泊在翻滚大海上最后的木船。
他几乎想跪下来吮吸乔泊澄的脚趾求他不要离开自己,求他分一点光给自己。
但他实在太虚弱了,无论身心,所以他现在只能瑟瑟地缩在乔泊澄的怀里,贪恋他的温度,他甚至有些庆幸,还好他还有乔泊澄,可以拯救他。
直到验伤报告拿到手上,麻益才好像才恢复了那么一点点知觉。
乔泊澄就以抱着麻益的姿势和前来调查的警察和医生沟通,麻益一句话都没听懂,他实在太累了,每一句话都像天方夜谭般的遥远,麻益现在真的很想回他们的小宿舍,好好地洗一个澡。
乔泊澄把麻益抱回了宿舍,警察说那个路段没有监控,也只能验出一个轻微挫伤,他们能帮忙走访,但主要还是需要麻益提供更多的证据。
说起来可能沉重,但男人被性侵似乎被并不被社会主流所重视。
同性恋本就是边缘性向,因此男性被强jian,人们第一关注的可能甚至都不是伤害本身,而是受害者的性取向。这使得对受害者来说生理上的伤害都仅是其次,更多的还是心理上的屈辱感。而作为性别刻板印象的双刃剑之一,被认定为应该是坚强勇敢的男性,似乎即使在被侵犯之后,也不应该表现出脆弱的情绪。
事实上,根据英国最大的男性性暴力受害者公益机构公布的数据的显示,在2010年到2014年67万名男性性侵受害者中,仅有不到4%的人表示会在遭遇性侵后选择报警。而即使在报警后,由于取证的困难,很多最终这些案件结果都将无疾而终。
但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了一个证据。
乔泊澄轻轻地给麻益洗了澡,脱掉衣服后里面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乔泊澄什么都没有多说,用毛巾打shi水,笨拙又温柔地擦拭着。
麻益只是双手都抱在乔泊澄的脖子上,像挂在树上的树懒,发着抖,但仍然坚定地搂着乔泊澄。
直到从内到外被洗干净之后,麻益才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脏了。
这明明该是他们浪漫的圣诞之夜,他们本该在高档餐厅吃着法餐,在乔家第一次见过乔泊澄的家人。
麻益这才后知后觉地流出泪。
夜已经很深了,乔泊澄把麻益抱在怀里,麻益仍然是沉默着哭着。
一颗太阳陨落了,它的光芒被永久地熄灭了。
麻益就是一颗迅速冷却的恒星,从炽热的红巨星黯淡萎缩成冰冷的中子星。
他用几乎无人听得见的声音,很轻很轻地在乔泊澄的耳边求他。
“可不可以吻我?”
他卑微地匍匐在唯一能拯救他的神明的脚下。
“可不可以帮我把那些痕迹都覆盖掉?”
乔泊澄一顿,随之俯身与他接吻,一寸一寸地向下轻吻,用自己的唇附上每一道痛苦的伤疤上,麻益彻底放开了自己,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索求乔泊澄,他必须也只能短暂地将自己纵情于欢愉当中,以求得一时的忘却。
灯光被熄灭的宿舍里,只有少的可怜的月光打进了窗内,黏腻的黑暗滋生着chaoshi的呻yin。
被摆在宿舍桌头的手机稍微亮了一下,又很快灭了。
如果麻益这时拿起乔泊澄的手机打开检查一下,他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