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人假冒纪新筠的事,逃课的事,还有此前挑拨两个高三学生为他打得头破血流、而他自己坐在旁边从头欣赏到尾的事,终于还是全部暴露了。
老师家访结束,一开始的震惊和耻辱逐渐平静之后,纪新筠似乎真的有了改变,第一桩,就是勒令纪舒暇每周必须在别墅这里住三天以上。
纪舒暇又去输入了指纹。
这对他而言也无所谓,反正只是睡觉的地方,梁婶做的东西还更合口味。
唯一的问题是,这两周,纪舒暇明显感到薄询来得越来越勤。
他和纪新筠要结婚的事,R市整个圈子里早已传遍。
各式猜测听了许多,大部分人都比较相信某两种可能。
可能薄询和纪新筠真的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薄询至今不娶,就是在等纪新筠玩够了收心,而现在纪新筠终于被他的真爱感动了。
可能薄询是想要纪新筠的钱,毕竟纪新筠之所以能这么无所顾忌,正是因为她的资产多得几辈子都挥霍不完。
但薄询也不缺钱啊,果然还是真爱吧?
纪舒暇差点也被说服了。
元旦那天,薄询应邀来吃晚餐,纪舒暇冷眼旁观,又自己推翻“真爱论”。
薄询和纪新筠之间,根本毫无火花。
纪舒暇年纪小,对爱恋中的人该有什么眼神,却再清楚不过——何况是纪新筠这个一谈感情就不管不顾的纯纯恋爱脑。
晚上薄询在露台抽烟,纪舒暇跟过去,对他伸手。
他并没将视线转向纪舒暇,纪舒暇便自己伸手搭到他小臂上:“我想试试抽烟的感觉。”
他仍没理会。
纪舒暇踮脚凑上前,将他手指上的烟捏过来。
他终于转过身,双臂展开,背倚着露台的栏杆。
纪舒暇早就会抽烟了。
可他只装作是第一次吸,生疏地夹着细细的烟,送到嘴边一吮。
火星亮了亮,他轻轻咳嗽起来。
“好呛。”
不全是演的。
他只抽淡烟,薄询的烟却很浓。
“抽这么浓,对身体不好。”
灰色烟嘴上闪着一丝淡淡的水光,薄询毫不在意,捻回去又吸了一口。
“第一次抽还分得出浓淡?”
*
一月三日,薄询和纪新筠领了结婚证。
一月四日,纪新筠坐清晨的飞机出了国。
纪舒暇这才知道,纪新筠此前参加某个品牌的vip秀时,看上了国外的一不知名模特,追过去,又在当地看上了一个年轻画家。
这个画家让纪新筠吃了瘪,心心念念地想着,但纪家没有其他近亲,她找不到合适的监护人好把纪舒暇甩过去,又不可能带着纪舒暇出国,恰巧薄询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相识多年的两人一拍即合。
她做薄询结婚证上的妻子,薄询替她做纪舒暇的合理监护人。
难怪她要纪舒暇回别墅住,薄询又来得勤。
她只是想把碍手碍脚的自己丢开,所以提前让接手的“爸爸”和自己熟悉熟悉而已。
纪舒暇将那封电脑打出来的信撕得粉碎,过了会儿,又跑到书桌抽屉那翻透明胶带。
R市寸土寸金,加上历史建筑遗留,占地面积特大的高档小区很多处在外延的幽静区域。纪家的别墅环境十分好,但位置确实有些偏,纪舒暇上下学不方便。
薄询象征性地问了问纪舒暇的意见,纪舒暇说随便,他便让纪舒暇搬去了他的住处。
尚算和平。
只是纪舒暇在学校可没那么“和平”。
他对追爱去的纪新筠感到不爽,再看别人追他时那种热乎猴急的劲儿就更嫌恶,把那一群围着他的全折腾得团团转。
有些女生觉得他太明目张胆,写纸条提醒他,他看完便随手往桌洞一塞。
第三次有人因为他约架的时候,纪舒暇的班主任终于又坐不住了。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纪舒暇坐在对着办公室门口的一张椅子上,睁大眼睛问。
班主任一时语塞。
“我也没法控制别人怎么想怎么做呀,老师。”
班主任哑口无言,最终咬牙切齿挤出一句:“明天叫你家长过来!”
纪舒暇盼着老师说这句呢,中午就去打电话给纪新筠。
Y国到国内的航程大概十小时,肯定来得及。
“我没空,你找薄询。”
纪舒暇狠狠地把手机砸到篮球场边的水泥路上。
粉身碎骨。
打完球的高个子男生随手把外套往他头上罩,纪舒暇立刻扯了扔地上。
他挤到纪舒暇身边,也在路牙子上坐下,两长腿无处安放,干脆伸到纪舒暇膝弯下头,手也顺势往纪舒暇肩上搂。
“拿手机撒什么气呢?”
“全是臭汗,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