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已有半个月未见到谢季渊,每日做完活便跑到后山,爬到最高的树上,一坐便是几个时辰,直到落日下山,最后的光芒掩去,山下一片黑漆看不到一点人影,白石才慢腾腾地爬下树,眼睛仍发直地望着。
白石独自一人走在凉寒小路,身体瑟瑟发颤,顾不上抱臂取暖,抬手不住抹去脸上泪痕,又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第二日又重复昨日之事,一大早便跑到谢季渊必经之路,抱着树等谢季渊走来,这几乎是他十五岁开始就养成的习惯,等众人陆陆续续走过,还未见到那人的身影,也不可能见到那人的身影。
第三日又重复昨日之事,日复一日,不厌其烦,满心期待,落寞而归。
白石回到房里打开箱子,这箱子已经被他反反复复打开了许多次,里面装着都是他这几年收藏的谢季渊的东西,就连谢季渊丢在垃圾里的废稿,白石都要去翻找出来,带回家压箱底藏好,时不时打开来欣赏谢季渊的字迹以及一遍遍描摹。
白石将东西拿起嗅了一遍又摸了一遍,细细回想谢季渊的模样、味道,嗅着嗅着眼泪就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眼前雾蒙蒙起来,面庞瘦削了不少,眼里布满血丝,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谢季渊不在的日子,更无法接受未来没有谢季渊的生活。
第二日,天才刚泛起鱼肚白,白石便收拾行李,把屋子打扫干净,事务交管好等便挎着行囊离开了门派,他前几日已递交退出宗门一书。
白石早就想好,谢季渊去哪他就去哪,无论谢季渊怎么打他骂他他都要跟着,如果谢季渊还厌恶他讨厌他,那他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得到谢季渊的谅解,至少发誓再也不惹谢季渊生气了。
白石把这些一条条列出来写在纸条上,弄成一个准则,又把道歉之话写在纸上,在此之前他已经写了八张道歉信,跟之前写给谢季渊的表白信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石沿着原先下山的路走,从山脚到远处密林,皆只有一条蜿蜒道路,经过之前与谢季渊落脚的小镇,又继续向前走,来到他与谢季渊分开的草地。
白石心蓦然作疼,赶紧离开,对谢季渊的思念更加蔓延,当来到分叉路口时,立刻犯了难,踌躇不决,前方不知通往哪里,会不会与大路交汇,又不知能否走出树林,有没有村镇落脚之地。
白石脑中刹那掠过许多想法,但最重要的是,谢季渊是否选择了这条路。
若谢季渊有想要去的地方还好,若真是到处游历,江湖这么大,能碰上个眼熟的都算你跟他有缘了,白石在心里祈祷着能与谢季渊相遇,选择了一条偏僻小路。
前有茶摊,白石向摊主打听谢季渊,描述其模样时,本不抱希望,没想到摊主竟说见过。
这里虽是密林,每日来往者少说也有七八九,大多又都是结伴而行,且白石与谢季渊分开时到如今已过了一个多月,时间隔久摊主鲜能记起每一个客人,但当时的谢季渊有些特别,因为他的衣裳上沾满了血。
白石一听心里咯噔猛坠,差点坐不住,摊主道:“放心,我问过那公子,说是得知山里不太平,有猛兽袭击行人,前去斩杀,身上的血是那些畜生的。”
白石听得虽然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也更加懊悔自己当时怎么没有陪在谢季渊身边,揩去额上冷汗,问了谢季渊走的方向又赶紧追去。
白石也大概猜出谢季渊会走哪条路了,哪里危险他就往哪里走,因此每遇上过路人他都要向其打听附近有没有什么不太平的事。
一问皆说有,但都被摆平了,白石心里雀跃,又去向被帮助者打听,果然是谢季渊。
白石整个人都要跳了起来,抱着包裹开开心心地往谢季渊去的方向跑,他已经做好了随时与谢季渊相见的准备。
晚上白石在树下点起篝火,打开“准则纸条”,默念十遍“不能惹谢季渊生气、不能让谢季渊不开心”“谢季渊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说不让做什么就不做什么”以及“管好自己的狗鸡巴”等等他给自己列的一条条准则。
待念好后才心满意足地怀着对谢季渊的想念睡去,只有在梦里谢季渊才真正属于他的。
白石随着谢季渊的痕迹一路追去,但总是错过,当白石看到一旁还残留余温的篝火时,知自己又来晚了一步,谢季渊已经出发了。
白石知道离这里不远处有个山贼窝子,谢季渊一定是去了那里,不需再找人打听便直奔山头,然而还是来晚了一步。
整个山寨几乎都被谢季渊给端了,到处都是尸首鲜血,独不见谢季渊的影子,白石只好灰心丧气地走回去,心里苦闷抑塞,天突然暗下,布满乌云,紧接一颗颗雨珠落下,起了风啸,白石还未反应过来衣裳便shi了一半,急忙捂头奔跑。
不远处隐约显出庙檐轮廓,白石往破庙跑去,冲进庙里拍去衣上雨水,寒风一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刚一抬头蓦然见眼前坐着一人,谢季渊。
白石立刻屏住呼吸,世界安静得只有雨水落檐声和心跳声。
谢季渊坐在篝火边,用枝木撩拨火焰跳动,火光在他脸上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