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摆脱了梦魇的冷韶轩也没了睡觉的心思,只好无所事事的跪坐在茶几旁,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的碧竹风月琴。
许久未练琴的冷韶轩多少显得有些生涩。
略带着凝滞的琴音呜咽着从指间倾泻而出,凄凄切切、如怨似泣。
一人一琴,人在诉说、琴在倾听,琴是人的延伸,人是琴的灵魂。
冷韶轩用琴声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自己包裹起来。
从前之事,林林总总一并涌入脑海,不消多时,便已是泪流满面。
时钧赶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光景。
冷韶轩鼻尖微红,眼下泪痕未干,垂眸看着琴弦的眼睛里浸润着一抹化不开的哀伤。
他已经不知弹奏了多久。
右手娇嫩的指尖拨弄着琴弦,将莹白的鲛丝染得斑驳;左手扶在弦上,每一次按压都会在琴身上留下一枚沾血的指纹。
时钧有满肚子的话想对他说,可是此情此景之下,他却不忍打断冷韶轩。
有些话,冷韶轩没法和他说,可若一直憋在心里,怕是终有一天会出事——若能如此解开心结,也倒不失为一种办法。
许久过后,冷韶轩双吸了吸鼻子,双手轻按在琴上,感受着袅袅余音在掌心震动,呆呆得发着愣。
愁心绝。
愁泪尽。
终是曲终人散、斗转参横。
往日的亭台楼阁不过是镜花水月幻梦一场,今时的孤灯弄影才是他三万六千的终极。
世间种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半晌,冷韶轩起身,这才看到站在角落处不知多久的时钧。
他吓了一跳,有些抱怨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从未向我说过这是你庇护的城市。”时钧答非所问。
才将心中愁怨发了一通的冷韶轩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情绪答复他才好,在原地愣了片刻,才干巴巴的解释道,“我说不出。”
“你明明能告诉我”,时钧抬头,认真的看向冷韶轩,“你明明有许多种方法可以让我知道这座城市与你相关。”
“不是么?”时钧步步紧逼,“嗯?你在逃避些什么?”
冷韶轩不语。
时钧没说错,他就是在逃避。
说白了,此生过后还有来生,凡人一辈子不过白驹过隙,时钧能保他多久?
百年之后,rou身湮灭,灵魂投胎转世,时钧哪怕有心找他也是大海捞针。
身为“幽兰”的这几年抑或十几年——不过是他漫漫长路上为自己争取的喘息之机罢了。
他不是没幻想过时钧能让他摆脱轮回。
但是,这些天他早就想明白了:
摆脱了轮回他又能去哪呢?人间已容不下他,难道回仙界?姬咏祁可还在仙君的位置上坐的稳稳当当的。
给他翻案?时钧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化神境修士,按照自己那日感受到的威压来看,时钧哪里能给他翻案,给他陪葬都不够看的。
这刚第二世转生,还不习惯。
这样的日子多过几世,也就习惯了。
想到这儿,冷韶轩笑了。
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美则美矣,只是整个人沾满了在风尘里艰难求生炼就的轻浮气。
丹唇微启。
他说,“你听错了罢,也许只是重名了呢。”
冷韶轩如此一笑刺得时钧呼吸一滞,仿佛被人捏住了心脏一般,胸中一阵沉闷。
“好”,闻言,时钧的眸色暗了下来,声音微哑,“今日我就带你看看,到底是不是重名。”
冷韶轩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时钧捉住了手腕,顷刻间天旋地转。
环视四周,冷韶轩有些恼羞成怒,“你凭什么带我来这!”
“你不是说重名么?”时钧语气平静,“既然不是你的殿,又有什么所谓呢。”
说着,时钧强拉过冷韶轩,反拧过胳膊将他按在固定着神龛的墙面上。
冷韶轩一声惊叫,慌忙之间竟一手按在了自己的神位上。
他刚想抽回,时钧手上加了些力道,压着他的脖子将他的上半身固定在凹陷的神龛里动弹不得。
“别动”,时钧警告道,“告诉我,这是谁的神位,我就放开你。”
冷韶轩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没关系”,时钧了然,“日子还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时钧两根手指掐诀,腰间的佩剑随心而动,Jing准的挑断了冷韶轩腰间的系带,将散开的长袍拦腰斩断。
深秋的夜有些微凉,衣不蔽体的冷韶轩几乎是在瞬间打了个寒战。
时钧用食指裹满了润滑用的膏体向冷韶轩双丘之间探去,“你慢慢想,想明白了再和我说。”
“嗯……”冷韶轩闷哼一声,僵硬的腰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