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澄时近黄昏才醒。
入眼的是湛白的病房天花板,夕阳照得房间里金灿灿的一片,余晖映着墙面散着细碎的光线,惹得冢澄在刚睁开眼的一瞬间几乎是本能地眯了眯眼睛。
随之恢复过来的是听觉,病房里有人在窃窃私语,冢澄想转动脑袋寻找声源却因为头部的隐隐作痛放弃了。
脑子里像被飓风席卷过一样,风起云涌后留下了一地的杂乱,光是思考一下,脑部神经就被牵扯着疼,犹如一根紧绷的琴弦,牵一发而动全身。
沈之青压着声音嘱咐沈沐,木木要是醒了给我打电话。
她准备带许依依回去收拾一点换洗的衣物,她已经向老师申请了几天假期,在冢澄出院之前可以休息一周的时间,这些年她没怎么休过年假,老师给医务科打过招呼没有为难她。
冢澄感觉自己脑子里嗡嗡的,想抬手告诉沈之青自己已经醒了却感觉无能为力,她的身体软的不受控,意识像是飘远了一样再次昏迷了过去。
冢澄的意识在陌生的地方飘忽不定,好像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她的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处,她被笼罩在黑色中,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
小桦。
桦桦。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冢澄抬着手在黑暗中摸索,除了空气以外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穿过她的指尖,空空如也。
黑暗像一堵墙将她牢牢地隔绝在这里,而墙的尽头她却找不到,无边的恐惧和Yin森开始在黑暗中蔓延,冢澄脚下迈着小步,顺着刚才声源的大概位置踽踽前行着。
小桦,到姐姐这里来。
木木,到妈妈这里来。
两道不同的声音从黑暗里飘了过来,冢澄低下头侧耳倾听想要确认声音的来源和辨别声音的线条所属。
她的影子也被吞入了旁边的环境,她抬起头发现头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束光圈,声音好像也是从那里面传过来的。
光晕骤然占据了她所有的视野,冢澄看着强光里突然出现了三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孩子,背景像是在音乐房里,一架偌大的钢琴落地摆放着。
小桦来,姐姐带你出去玩。门外的孩子向坐在地上的孩子伸出了手,钢琴边上的孩子抿了下唇看向她们没有开口。
满...
白光猝然散开,一抨灼热从头顶奔流下来,滚烫的温度在炙烤着身体,冢澄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火炉里。
好热......
好冷......
冷热交替间突然有一股力将她束缚了起来,倏地,四肢像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身体被拉扯往四周,眼前天旋地转。
等她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色渐黑,沈之青正背对着她在旁边喂许依依喝汤,小家伙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快速地咽下热汤,激动地拉住沈之青的手臂。
小心。
好在汤汁没有洒出来烫到人,沈之青看见许依依的视线紧紧地盯在自己身后,捏着勺子的手瞬间紧了紧,不过半秒,病房里就响起一道沙哑虚弱的声音。
之青......依依......
妈妈!许依依比她更快作出反应,小家伙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趴到冢澄床边。
愣了片刻的沈之青放下手上的热汤,强忍住眼眶里的shi意,虽然心里知道木木今晚应该就会醒过来,但还是忐忑不安着。
之青......冢澄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摸了摸许依依的头以示安抚,看着沈之青还没转过来,冢澄又轻唤了一声。
想必在她昏迷这段时间之青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狗急跳墙的秦一水居然在她们去画室的路上设了埋。
后来她和那两个人发生了搏斗,秦一水大概早就猜到了她身手比普通人要好,特意找的能抗能打的职业打手,起初还能占领上风的她敌不过多人夹击,何况随时还要注意身后的孩子。
好在在她体力耗尽之前,裴优出现在了现场,但那落在她太阳xue的铁棍可丝毫没有留情,狠狠地砸到了她的头上,她也因此在看见那些人四处逃窜后晕了过去。
想想就觉得后怕。
冢澄自认自己不是会到处结仇的,但在看见裴优的出现和那群人想将许依依带走时就猜到了始作俑者。
秦......
我知道。沈之青打断了她,从病床床头铁柜上拿出一根干净棉签,在刚倒的水杯里沾shi后涂抹在她因为干涸而有些开裂的唇瓣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木木,你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你的身体。
沈之青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我们都很害怕。
在冢澄昏迷没醒来的时间里,她和许依依经受的心理煎熬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秦一水那个人渣的琐事可以让沈沐去帮忙处理,但是她们的脆弱和恐惧只能由作为爱人、作为亲人的冢澄来抚平。
嘴上沾了水ye后冢澄喉咙滚咽一下,果然嗓子舒服了许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