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很大,徐家村到镇里有半日距离,他们来时没注意带水,三个人渴得嗓子冒烟。李念雨心细,返程时灌了两水囊的水,她背一个,另一个丢给江远。
被拐进徐为民家的女人根本不像徐为民说的那样是个疯子,她清醒得很,李念雨的衣服有些小,勉强穿在她身上。女人叫刘凤芝,老家在滇南,家中四口人,阿爹阿娘还有一个弟弟,名叫刘凤成。
宋近雪的伤口简单包扎过,却也挡不住痛楚淅淅沥沥地传来。他听到刘凤成三个字时蓦然抬头,仔细打量女人的眉眼,是有几分相似。
宋近雪眉目清冷,刘凤芝被他盯着有些紧张,垂着头不再敢说话。
“是我师哥救的你,你不用怕。”江远解释道。
刘凤芝又看了一眼宋近雪,扯起嘴角笑了笑,笑起来更像了。
前世江远身边一直跟着个肤白貌美的男人,口音像是滇南人,名唤小凤成,江远还挺喜欢他。
真是无巧不成书,今生江远成了救了小凤成姐姐的恩人。
宋近雪心中嗤笑,忽然开口,“此去滇南路途遥远,刘姑娘一人多有危险,不如让我九师弟护你回家?”
“啊……可以。”江远看了看刘凤芝又打量了宋近雪,他总觉得师哥话里有些Yin阳怪气。
“我不打算回老家。”没想到刘凤芝却摇了摇头,“我阿爹带着一个叔叔来家里,叔叔说给我买糖吃,我说好,就跟着他走了。那个叔叔就是徐为民,他给了阿爹五百两银子。”女人说着目无焦点地望向远方。
被自己亲生父母卖掉,该有多绝望。
宋近雪心中微恸,他后悔为了一己私仇拿她当幌子。
“我们观海派后厨人手不多,需要人洗菜洒扫,辛劳一些,不知道刘姑娘是否愿意去帮忙……”
“我愿意!我愿意!”宋近雪话还没说完,刘凤芝抢着道,“多谢宋仙师!多谢宋仙师!”
一路皆是荒草,四个人把水囊里的水喝下大半,却才走了一半路程,这时,路边呻yin声传来,“救命……可怜可怜我吧……救命……”声音很微弱,是一个乞讨的老伯,满头白发,浑身脏兮兮的,手里拿着破碗。
宋近雪还未说话,江远便上前摘下自己的水囊,咕咚咕咚倒了剩下大半水给老伯,只留了几口水给自己。
“谢谢,谢谢,谢谢。”老伯连声说着。
日光晒的视线都好像在微弱的浮动,宋近雪瞧着江远被晒的红红的脸,和汗shi的额头,心想:原来他也曾这么善良过吗?
暑热让人口干舌燥,水喝的再多都不管用,何况他们给老伯倒水以后已经没剩下什么了,一路上连颗能够纳凉的树也没有,宋近雪觉察自己鼻塞流涕,夏天染风寒最糟心了。他不自觉地舔了舔起皮的下唇。
“师哥,喝水。”江远把水囊递给宋近雪。
“不用。你自己留着喝……”
“我不渴。”江远直接打断宋近雪的话,“我本来想都倒给老伯的,想着师哥也许要喝。”他说完不给宋近雪反应的时间把水囊塞在他怀里,转头去和刘凤芝搭话,宋近雪想拒绝他推回给他都没机会。
江远怎么可能不渴,失了水分上下唇粘粘的仿佛要粘在一起。
剩下的这几口水,居然是给他留的,宋近雪手指在皮囊上收紧。他开始思考他重生后对江远的所作所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假意关心,为了“勾引”,为了报复,为了阻止。
小江远今年才十四,对这个尘世都是一知半解的,悉心教导未尝不能把他拉回正途,且仔细想来,人妖不两立,前世江远要偷习妖法的话,如何习就很值得推敲。
宋近雪想到这,拔下水囊塞,将里面的水仰头而尽,清甜,冰凉的水入喉,驱赶了不适。但水囊一放下,那种粘腻感燥热感又涌上来,就像他现在对江远那种混乱的心绪一般。
一行人走了好久,终于到了镇里。还是那家客栈,掌柜的看见他们回来热情招呼,“呦!几位仙师此去可顺利?”
“四间上房。”
“不巧,这房只剩下两间了。”
既然只有两间房,那只能李念雨和刘凤芝一间,宋近雪和江远一间。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面面相觑。
实话,他不大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准确来说,是不习惯和江远睡一张床,不习惯和江远独处,因为这样他总是能想起前世的事。
恶鬼已除,宋近雪静下心来,想起来时在这家店留宿的那晚,他自慰,居然只有想着江远Cao他他才能射出来。身旁的江远大约是睡着了,他盯着江远的脸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的起身出门,他不信这个邪。
夜半只有勾栏还开着门,他往小镇的亮处走去,一股脂粉味儿扑鼻而来,名为醉仙楼。里面的小倌大约不能和他们山脚下的比,但这种事,图个痛快,越风尘越有滋味。
他跃跃欲试,一脚正要踏进门,忽然有人叫他,“师哥。”
宋近雪顿时浑身僵硬。
他缓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