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日子逐渐过的平静。
自那日跟殷晋尧说开,恢复到同床共枕后,两人的关系渐渐变得融洽,加上平日相处殷晋尧更是对他百般包容亲昵,墨无痕也渐渐习惯,曾经的梦魇渐渐消失,转而成了平和。
也是奇怪,明明是对着同一张脸,可每次看到殷晋尧冒着傻气的样子,或者是委屈巴巴地含着泪包唤他无痕娘亲的时候,墨无痕总是忍不住心软。
昔日的畏惧,惶怖,在看到那张让他又恨又怕的面容上出现单纯依恋的笑容时,那道如坚冰般高高筑起的防线总是会不自觉软化崩塌。
或许他内心深处渴望的,便是殷晋尧能如此对他吧,不然以他的脾性,又怎么会……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中,殷晋尧竟然已经跟他在古山村待了三个月之久。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每每午夜梦回惊醒时,墨无痕担心的不再是被殷晋尧寻回,而是怕他恢复记忆。
他在惶恐,若是有一天,殷晋尧不再是二傻子,届时,他该如何自处。
即便是逃,他又能逃到哪去,天大地大,不说莫非皇土,就是他的心,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困囿于这个傻子身上……
思及此,墨无痕心中忧虑更深,他怕自己越陷越深。
殷晋尧不可能永远都是二傻子,这点墨无痕从留下他的第一天起就心知肚明。
哪怕他真的一直傻着,朝廷、他的心腹,也会找到这里带他回去医治。
他终会变回殷晋尧。
“如果你能一直傻着多好,如果你不是殷晋尧,多好。”
“无痕娘亲,你在说什么呢,我本来就不是殷什么要,我是二傻子啊。”殷晋尧不解地看着满眼忧愁的墨无痕,歪了歪脑袋。
似是不想看到墨无痕有这样的表情,殷晋尧响亮地亲了他一口,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我永远是无痕娘亲的二傻子。”
殷晋尧的语气明明轻快的厉害,可不知怎么,听在墨无痕耳里却格外郑重,像是千金承诺,沉甸甸的砸在他并不平静的心湖上。
心跳变得愈发激烈。
怕被这傻子觉察到又要被戏弄笑话,墨无痕一把推开还想贴上来抱他的殷晋尧,穿好被拉扯开的衣衫,肃正脸色:“别闹,赶紧把衣服穿好,别误了时辰。”
今日村里办喜酒,是孙虎和小蕊儿成亲之喜。
村里好几年来除却过年也就今天过的喜气些,所以这场婚事办的格外隆重。
作为村里受人敬仰的先生加大夫,墨无痕自然被邀请出席,说是要他做两位新人的主婚。
整个古山村有墨水的、知礼节的也就只有墨无痕。
到底是村长家的,老村长自然希望自家儿子能办个漂亮体面的婚事,可专门去镇上请媒婆来又有些费银子。他们村还欠着墨先生不少银两,给小蕊儿下聘也算是花完了村长的半生积蓄,不得已,老村长只能找墨无痕来帮忙。
所幸墨无痕并没有拒绝,反倒还贴了些让两个新人的婚事办的更加热闹隆重。
古山村村小人少,又是世世代代住一块儿的,平日里有啥需要帮忙的,几乎喊一声就能来,所以这次两个孩子办喜事,乡里乡亲,各家各户都出了不少力。
有帮忙做喜服的,有帮忙做婚鞋的,有帮忙做头冠的,还有帮忙布置喜堂、准备酒席的,几乎全村人都在这几天里忙得脚不沾地,其中自然少不了殷晋尧和墨无痕。
墨无痕倒还好,顶多就是被叫去帮忙写写对联,写写祝词,然后出谋划策帮忙瞧瞧喜堂的布置合不合适。
殷晋尧就累的多了,他脑子不行,体格却是一比一的强壮,手脚也麻利干脆,让他砍柴也好上梁也好,都比其他青年人做的快又利落。
故而他跟其他青壮年一样,这几天也着实又忙又累,好几次一回去倒头就睡。
偏生这傻子又爱干净,哪怕现在天转凉了也要半夜爬起来沐浴洗漱,还非要墨无痕帮他洗,然后洗着洗着就成了殷晋尧帮他洗……
也不知道这傻子哪来这么旺盛的Jing力,在这方面这么……
明明昨晚上刚来过,今天早上醒来又是一阵擦枪走火,差一点衣服又要被拔。可今日就是小蕊儿跟孙虎的大喜日子,作为主婚人,墨无痕说什么也不能错过时辰。
饶是殷晋尧撒娇哭闹,墨无痕也未曾心软改口,反倒不轻不重地弹了下他的鼻子:“少胡闹,快起来。”
殷晋尧没办法,只能哭丧着脸穿衣服,边穿还边可怜巴巴地瞅墨无痕,要哭不哭的。
墨无痕无奈别开脸:出息……
……
不知道是不是作为新嫁娘的关系,小蕊儿今日变得格外端庄稳重,穿上那套由村里过得最幸福的婶娘们合力缝制的带着最美好的祝福的大红嫁衣,盖上鸳鸯红盖头,被最年长的婶婆搀着进喜堂时,所有人的目光全被她吸引了过去。
其中目光最为灼热激动的,非孙虎莫属。
他差点没忍住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