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地刮在脸上,视线所及之处都是苍茫茫的一片白色。
顾清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片雪地里走了多久,只觉得手脚已经麻木得快没知觉了。
他意识混沌,脑海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督促他往前,往前,不能停下。
不能停下吗……
顾清昏昏沉沉地想不起是为什么。
雪花不断飘落,就连眼睫也沾染上一点白色,眨眼间尽是那种冰凉的触感。
时间仿若无尽漫长,顾清不知往前走了多久,才终于看到漫天大雪里的那个身影。
那人只身跪在雪地里,肩上已经覆了浅浅一层雪。
顾清像着了魔一般一步步走过去,直到站定在那人面前,也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要开口说什么。
“你……”
他艰涩地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在那人抬头的同一瞬,慢慢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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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迷茫地眨了眨眼,望着眼前雪白的天花板,只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守在床边那人却仿佛比他还着急似的,霍然起身:
“您醒了?我去叫医生——”
意识还尚未完全回笼,顾清不知怎的,下意识就伸手扯住了自己手边的那点衣料。
就像大型犬一下子被拉扯住项圈扼住喉咙一样,温明琛的动作一下子顿在那,怔了好几秒才慢慢蹲下身:
“我不走……”
他见顾清还有几分满眼茫然地望着自己,垂着头低声道:
“您已经睡了两天了,我……”
自己的后悔,害怕,甚至是永远失去他的恐惧。
他应该是不会在意的吧……
温明琛露出一个苦笑来,只道:
“您哥哥应该很快就能赶回来了。”
他小心地将顾清扶坐起来,伸手去按刚才一时情急完全忘记的传唤铃。
顾清似乎已经有些清醒,坐在病床上微皱着眉看着温明琛的动作。
再度被顾清注视着——
光是这一点就几乎让温明琛喜极而泣,他完全顾不上自己现在在顾清眼里是个什么狼狈样子。
衣服皱乱,眼底全是骇人的血丝。
但却再度伏回自己的病床前,微红着眼眶,低声开口道:
“我不会再那样对您了……我……”
他还想说什么,但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只见顾淇站在门口,他睁目欲裂地看着病床上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的顾清,直接一拳捶在了门板上。
“温明琛!”
顾淇几乎是扑过去把温明琛拎起来然后一拳朝他的脸上挥去。
他这些日子被困在海外束手无策,设局的那人始终没有露面,只是极其严密地监视着自己,似乎有意要隔绝和他外界的一切联系。
直到前天,他被直接安排回国,他以为又是什么陷阱,决计不肯听从,却在对方送回自己手机时接到了温明琛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疲惫极了,也再也没有以往的那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恭谦虚伪,他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是:
“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贺成。”
然后顿了一下,缓缓道:
“你回来吧,顾清他……病了。”
顾淇当时就被这两句话惊得回不过神来,等到上了飞机顺着回忆中的各种细节捋清了一点思绪,又开始惦念自家弟弟的安危。
但……应该不会吧。
他忍不住心存侥幸。
如果温明琛就是处心积虑来找他们顾家复仇的贺成的话,他更名改姓蛰伏在顾清身边这几年,应该不会不知道顾清对两家的仇怨一无所知。
更何况……自家弟弟对他的偏爱护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怕他恨极了顾家也不应该对顾清下手才是。
却没想到在病房前,会看到自家弟弟那么憔悴消瘦的模样。
“温明琛!你明明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几乎拳拳到rou没有留手。
意外的是,温明琛既没有开口解释,也没有任何还手,他就那么硬生生受着顾淇一拳重过一拳的挥打,血从破裂的嘴角留下也毫无知觉。
“哥哥!”
顾清挣扎着下床想要去拦,没想到却连站都站不稳,连带着输ye管和挂瓶都一起带倒应声而碎。
顾淇闻声哪还顾得上揍人,眼疾手快地扑过去把人接进了怀里。
手背上的留置针已经被带得脱出渗血,顾淇光是看一眼心疼极了,更别说自己怀里的人已经消瘦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还哀求般轻声道:
“哥,你别伤他……”
“阿清,你怎么还能对他这么心软——”
顾清在自家兄长怀里微红着眼眶摇了摇头,哽咽道:
“到底是我们顾家先欠他的……”
额间的擦伤还有血不断滑落,温明琛甚至感觉视线都还有些模糊,但他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