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
“快上岸!水里有吸血的虫子。”
但是为时已晚,他已经被水蛭给发现了。阮带他回家,用酒精棉给他处理水蛭叮咬后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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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海外自治区。
他把仍旧把印度支那当成祖国,但本地人却不再把他认为是同胞。
冲积平原上的土很细腻,因此可以赤脚走在大街上。那些被父母放养的、到处疯闹的孩子,他微笑着给这些小鬼让路。永隆人带口音,他有些时候听不懂商贩说话,可是没关系,那是也算是乡音。
去面包铺也成去米店也成,反正他买什么莱昂就吃什么,白人少爷跟着在越南的新管家吃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莱昂说你带司机去采购不好?他婉言拒绝了莱昂,他喜欢像个平民一样走在大街上。
这个习惯穿茶色丝绸竖领长衫的安南少年,睫毛又黑又浓,说话腼腆,习惯用短句,不说很多词,像是怕人发现他说不了地道的本地话,当地商贩跟他交谈几句就能立马听出来他不是本地人,一问果然答是从首府西贡来的,怪不得,他看起来是有点洋乎气;看着也不是做佣人的材料,皮肤养得那么白,一看就知不是辛苦讨生活的劳动者,倒像是乡绅家里留过洋的少爷。小贩们便往往高里要价,他耐心地同他们讲价,别看他是外地人,但是他们诓骗不了他的,他可是菜市场的常客。
他提着装在竹笼子里的子鸡往白人区那边走去。
阮先是去市集上买肉和菜,然后再转去河边码头买新鲜的鱼,有时阮也带回一些别的水产品。最后回家的时候再去白人社区里的面包铺子买面包和奶制品。那段日子里,他总是知道阮的行踪。
在法国的三年生活丝毫没有改变阮,他一回到故乡便立马换上了奥黛,也像其他本地人一样用头巾——他那头美丽的黑发被头巾给藏起来了。住在永隆的头一晚,阮虔诚地擎着佛香在房子四个角各自拜了拜,还跟莱昂少爷要了一法郎银币埋在进门的地毯底下,为的是讨个好彩头,这是招财进宝的意思,莱昂对此持怀疑态度,法国人认为把法兰西女神踩在脚底下不太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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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处于初期阶段,相互试探,踟躇不进,这是最甜蜜的时候。这是真正的蜜恋,比之后的要好,因为它称得上是美好。这是孩子式的恋爱,此时的白人少爷不是白人少爷,他只是他的莲。
莱昂亲过他一次,他们接过吻,虽然是以玩闹的形式。
晾衣服的竹架子,是莱昂自己动手做的。他没有可以晾晒湿床单的地方,莱昂说那好吧,他去找找看地下室有没有工具。用手工锯,还有从农民那里搞来的毛竹,他把唱片机搬到小花园里,叼着烟做他的手工作业。等阮从集市上回来,他便送给他一座新晾衣架子。
阮围着他的新晾衣架转了好几圈,花多少钱也买不到这么合他心意的晾衣架,他可真要好好感谢少爷。听他这么说,莱昂非得摁着他亲他一口不可,他追着他从小花园跑到厨房,在厨房他令莱昂少爷如愿了。莱昂搂着阮在他的香唇上尽情地亲了一顿。
莱昂一身臭汗,像一头牛一样推都推不动,他只好撵他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刚好吃午饭。他今天买了新鲜河虾,他给他做鲜虾饭。
倘若是在午饭时间来造访公证人府上,大概要大吃一惊,这位法国官员完全过得像个越南当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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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生活在殖民社会底层的农民找到公证人府邸上,求他去他们颗粒无收的土地上看看。
这块地不能用了,这是块盐碱地。莱昂拔起几株根已经烂掉的水稻,“这都是海水。这里距离海滩太近,涨潮的时候海水倒灌进田里。旱季的时候发现不了,一到雨季,水稻就会像这样——全泡在碱水里。”
莱昂穿着橡胶鞋站在田里,腿陷进泥浆里,白西裤上沾着泥点子。烈日太刺眼,他也戴上了本地斗笠,两只手遮在蓝色眼睛上。阮站在土坝上。当他必须要跟本地人打交道时,他就把阮带出来做翻译。他让阮翻译给那些村民们听:他们必须得放弃这块地,这片盐碱地是长不出庄稼来的。
阮跟农民交流了几句,然后告诉白人少爷,他们不肯放弃他们的土地。
“那样他们就只能等着饿死。”莱昂扔掉了手里的水稻。
阮补充道:“地籍署把这块地给了他们,他们原来的土地被政府征走了,作为交换地籍署把盐碱地给了他们,现在他们只有这一块地。”
“那你告诉他们,他们被地籍署给耍了。”
“他们知道这个。”阮小声说,“他们认为你能给他们主持公道。”
啊是是是,白人少爷叉起腰来,所有穿着黑褂子赤着脚的土着人正望着他。严格意义上说这事不归他管,或许他确实可以帮上那么一点忙。这么着吧,他回家会写封信质询地籍署,如果他们不做出补偿的话他就写举报信向殖民地政府揭发他们的玩忽职守。说实话,莱昂不认为他的信会发挥什么实质作用,他也不过是拿这一封信把这群巴望他做青天大老爷的农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