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文着实没想到,陆广穹会一声不吭地申请外出历练。他匆匆赶到山脚,也只捞到人一个远去的背影,一柄剑一个包袱,身形显得分外单薄。
他自知追不上了,在原地伫立良久,直至陆广穹缩小成一个黑点。
此时正是晨练时间,山道上空无一人,他慢慢往回走,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离别。
沈安在半山腰等他。师尊不在,他们集体罢练也没人管,于是两人取了坛佳酿攀上屋顶。
顾衍文还没喝过酒,今日心血来chao想要尝试,先是小猫似的舔了一下杯中酒ye,辛辣之意直冲脑门,整个人一激灵,吐出舌头挥手扇动。
“师兄,酒好难喝啊。”
沈安抿了一口,笑道:“你年纪尚小,喝不来也正常。”
顾衍文听不得别人说他年纪小,被激起了一股不服输的劲,当场表演了个一口闷,喝完后整张脸都皱起来。
“诶……”沈安阻止不及,哭笑不得地看顾衍文上了头,红色在白皙皮肤上晕开。
“我得去找谈师叔……”
“嗯?你找他干什么?”
“……忘了。”
顾衍文放空一阵后站起身,还算稳当地跳至地面,沈安紧随其后,说:“要我陪你去吗?”
顾衍文摆摆手,循着记忆走向山中洞府。沈安望向他不紧不慢离去的背影,抱着酒坛灌下几口,叹息一声。
后续情节顾衍文完全没有印象,不过自己大概是在谈川谷面前撒起了酒泼,在桌上醒来后脖子疼得跟断了似的。治疗后遗症这么大的吗?他捏着后颈伸展了一下身子,左右不见谈川谷人影,于是便回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师尊始终没有回来。顾衍文让沈安带着自己练剑,然后得知沉玉剑法无需清心寡欲,这让他十分困惑,更加不明白师尊此举的用意。
纪青临得闲来找他,两月未见少年人又长高了些,不过他自己也还在长身体,所以两人身高差不减反增。顾衍文比了比,现在纪青临只到他的锁骨处。
他们躺在阳光下聊天,回忆起小时候的事。顾家和纪家都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两家交好,约定将来若是诞下一男一女,则定下娃娃亲。他出生三年后纪青临方才呱呱坠地,尚且年幼的他抓着婴儿的手兴奋地叫妹妹,纪夫人笑得开怀,也没指正。而他一直到纪青临学会说话时才醒悟过来,感受到一些幻灭。
不过纪青临从小男生女相,玉雪可爱,还很粘人,活脱脱一个糯米团子,哪像现在,沉稳自持得不像是十三岁的小孩,唯独在叫他衍文哥哥时才带着点小时候的印记。
顾衍文转头,发现纪青临一直在看着自己,目光里带着些难以描述的痴缠。他皱皱眉,支起半边身子,手背探向人额头:“怎么了?”
纪青临执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低喃道:“我好喜欢你,衍文哥哥。”
顾衍文笑了笑,任人攥着手,说:“我也喜欢你。”
纪青临依旧看着他,只是没再说话。顾衍文大概完全没有理解他说的喜欢究竟指的是什么。
再过几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盛京门庆典,届时所有长老都会出席,还有其他宗门的代表前来庆贺。不过他的师尊大概是赶不上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归期未定,他隐约记得自己草草翻过的书里没提到这一茬。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尚处剧情前期,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出现黑深残情节。
庆典当日,顾衍文站在人群中,看着高天之上被人挟持的血衣版师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有反向预言功能。
这都是什么离奇的展开啊!
蛋
谈川谷老远就闻到淡淡的酒味,眉头一皱,是谁在山里喝酒?他放下研磨杵,出门一看,顾衍文正一步步向此处走来,步履有些蹒跚。
顾衍文也看到了他,招了招手,然后小跑着到他面前:“师叔,我来找你啦。”
熏人酒气扑面而来,谈川谷掩住口鼻,说:“怎么还喝酒了?”
顾衍文闻言肩膀微塌,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难过:“陆广穹下山去了,我没来得及送他。”
谈川谷不认识陆广穹,不过想来应该是好友吧。
也许是人喝了酒就会变得情绪化,谈川谷一晃神的功夫,少年眼底就积了一层泪ye,显得琥珀瞳仁越发剔透:“我不想他走。而且为什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谈川谷没见过这场面,一时竟手足无措起来,僵立着看顾衍文扯起他的袖子揩了揩眼泪,忘记了反应。
顾衍文抬头,吸吸鼻子,被酒ye浸润的淡色双唇张合,神情委屈地问他为什么不说话。谈川谷脑子嗡得一声炸响,连连后退,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脑门。
他刚刚在想什么!他竟然觉得顾衍文可爱!他和这个世界至少疯了一个!
顾衍文不依不饶地向前追来,谈川谷退无可退,后背靠在丹鼎上,冷意让他清醒了点,连忙一掌劈在人后颈,接住软绵绵倒下的顾衍文,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