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冰刚回到只余断壁残垣的小院,下一刻就有一团粉末直冲门面而来。
他急退闪避,幸而是逆风,药粉抛洒的后劲不足以抵挡风力,纷纷扬扬落在地上,绿草瞬间枯败成了棕黄色。
他抬眸,只见谈川谷面色Yin沉如水,眉心红光闪烁,而后一刻未停地掷针而出,灵力覆于其上,形成一层流光溢彩的膜。
莫染冰心念一动,已是知晓谈川谷为何而来,又为何起手就是杀招。他对此无话可说,只侧身唤出佩剑凝华,舞得快出了残影,乒铃乓啷打落无数银针。
谈川谷挥臂召回银针,又以灵力幻化出些许,真假参半,再度抛掷而出。数量激增的银针对莫染冰形成了围堵之势,纵有三头六臂也难全数避开。
他在脑海中勾勒出顾衍文被莫染冰压在身下,眼眶通红却无法挣脱的模样,一时醋意滔天,隐秘幽暗的想法悄然滋生,渐渐填满了内心所有缝隙。
心魔也趁这时出来捣乱,化成了顾衍文赤身裸体的模样,飘飘然贴到莫染冰身旁,展开双臂环住他的脖颈,显得很是亲密无间。
谈川谷怒极反笑,连禁锢咒也不用了,直接调转了银针方向,目标锁定莫染冰的脖颈,而后抬手,银针以撕破空气的速度刺向要害。
莫染冰又召出几把灵剑,翻手组成剑阵,形成了密不透风的防御网,将银针拦在了外围。
他虽看不见心魔,但却能感受到异样的魔力波动,同时谈川谷的目标方向过于明显,他分出一柄剑刺向自己的颈侧,剑阵因此有瞬间的动荡,致使一枚银针突破重围划破了他的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心魔尖啸一声化作黑烟,而谈川谷因心魔被刺受到了反噬,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他咳了两声,开口讽到:“我没在针上淬毒真是可惜了。”
莫染冰冷着脸,并未应答,也没管隐隐作痛的伤口,灵剑仍在周身环绕。
“按照门规,莫长老当自领五十戒鞭。”谈川谷手执银针,唇角微勾,看向莫染冰的眼神没什么温度,“但在我看来,你所犯情节过于严重,不如直接从盛京门除名吧。”
“谈掌门似乎没有这个资格。”莫染冰握着凝华,一改防御之态,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快如鬼魅,剑尖直指谈川谷的胸腹。
谈川谷冷笑一声,施展师出同源的功法,身子后旋的同时无数银针抛洒至空中,转眼又如骤雨急坠而下。
“长老会都多少年没管事了,盛京门早就成了一言堂,这点莫长老不会不清楚吧?”
环绕在身侧的灵剑转而飞到头顶,像伞一般罩住了莫染冰,而后凝华光芒大作,剑气挟着开天辟地之势向前劈去。
谈川谷双手结印,形似花瓣的防御阵在身前显现,他自信能挡下这一击。
然而,远处的脚步声让他改了注意。他在剑光逼近之时反而收了些防御,伴着破碎之声,磅礴的剑气倾泻而下,砍向了他的肩膀。在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中,他的左肩遭受重创,一时血流如注。
莫染冰尚还在疑惑谈川谷为何要临时变阵让自己受伤,一声急切的“师叔!”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看着顾衍文直直越过他奔向了谈川谷,而谈川谷一手按着肩膀,脱力般倒在了顾衍文怀里,又在顾衍文的视线盲区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从前,在顾衍文怀里的人,被顾衍文全心全意关心着的人,一直是他。曾经拥有过,失去时便更觉苦痛。
莫染冰把拳头捏得喀吱作响,头一次觉得必须要为自己辩解一二。
“衍文,他是……”
“师尊,”顾衍文抬手环住谈川谷,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很淡,甚至没有回头,“无论如何,是您的剑气伤了师叔。”
咔嚓。
有什么东西在胸腔中碎裂了。
顾衍文果断,乃至不问缘由地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这在他最为绝望的梦中都未曾出现过。
莫染冰通身冷如千年玄铁,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愣怔地看着顾衍文的后脑勺。自从玉冠摔碎了之后顾衍文便不再戴冠,照旧一束马尾垂在脑后,而下方是白皙的后颈,自己先前留下的牙印已然不见踪迹。
没有谁能给他打下烙印。
顾衍文像风一样从他眼前飞走了。
谈川谷的虚弱也并非全是装出来的,至少失血过多和剧痛带来的眩晕是真,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倚在顾衍文怀里,任人抱着自己一步步向前走,还能靠欣赏顾衍文不经意间漏出的喘息声转移注意力,好减轻些痛意。
顾衍文超常发挥,把高他大半个头的谈川谷一路搬运到了洞府,后背都要被汗浸shi了。顾不上休息,他又问谈川谷应该用什么药,谈川谷坐在床沿,指示道:“第五列第二格和第三列第六格。还要针线,就放在桌上。”
顾衍文依言取了针线和两个瓷瓶,其中一个是敷在伤口上的药粉,另一个是口服药丸。他先把药丸塞进谈川谷嘴巴里,而后又小心翼翼剥开人泡在血里的衣衫,露出一道几乎要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