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韩辞和时闻野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时闻野才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譬如他空洞麻木的眼神,又譬如他无Jing打采的状态,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时闻野皱着眉头坐在电脑前看着齐书白屋子里的监控,却发现齐书白也不开灯,就这样坐在黑暗的房间里,他还是像韩辞说的那样缩在床边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用手臂环住自己的膝盖,就这样沉默的与夜色融为一体。
而等到时闻野打开齐书白的房门时,他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似乎切断了和外界一切的交流通道。时闻野的黑眸微微眯起来,他大步走过去,伸出手想要去碰齐书白的肩,男人像是终于察觉到了一般,发着抖躲开了。
这样的条件反射已经被深深根植在齐书白的神经里,只要时闻野站在他面前,齐书白觉得自己就会颤如筛糠。
时闻野仍然不死心,他半蹲下身子,强行用手锁住齐书白的肩膀,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另一只手扳着齐书白的下巴,迫使那个沉默的男人和自己对视。半晌,他低着头对齐书白说:“说话,阿书,和我说话。”
他顿了顿,眼里仍旧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蔑视,威胁地继续说道:“如果你不说话,我就让人把齐书墨在病房里拖出来。”
齐书白充满血丝的眼睛有些发酸,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不知道这会不会也是见到时闻野所产生的连锁反应。他象征性地张合了两下唇瓣,却没有发出声音,飞快地想要低下头,以此来躲避时闻野的目光,却因为男人钳住自己脸而无法活动,于是只好一直盯着时闻野,像是要把他的脸盯出一个洞。
时闻野却忽然陷入了沉默,心里像是堵上了一块厚重的石头,他终于也发现了齐书白的异常——
但他在心里仍旧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或许还是齐书白想要逃跑的戏码,想要用这种恶劣笨拙的演技来换取他仅存的那一点同情。
这无疑让时闻野对齐书白的态度更加反复无常,他皱了皱眉头,放开了男人发红的下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齐书白。
时闻野工作了一天,确实有些疲倦,他轻轻揉了揉眉心,眼神冷淡地瞟着齐书白:“你有本事,就一辈子不说话。”话音未落,他就十分不耐地转身离开了,把齐书白又一次独自留在了那个空荡的、幽暗的房间里。
而在他关门的一瞬间,那个苍白的男人才颤抖着嘴唇,对着门口消失的光线有些紧张地、磕磕巴巴地说:“不……不要……对,对不起……”
齐书白说完这句,微微皱起了眉头,像是在反应自己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对的,见周围没有反应,他又张开发抖的嘴唇说:“放……放过我……”
“我……我……错了……”
他小声地坐在床边来回念叨着这几句话,这似乎是他和时闻野最常见的对话了,他的大脑太混乱了,现在他只能依靠着下意识的语言冲动来对外界的刺激作出反应,但他甚至无法理解这几句话究竟是为什么说,而他的脑子里为什么只剩下这几句话了。
-
在那之后,时闻野对齐书白的态度似乎更加恶劣起来,他有时候会装的平易近人,有时候又会恢复那卑鄙不堪的冷淡本色,不断地折磨威胁着齐书白,想让他放弃逃跑的念头,不要再装下去了,就一直乖乖待在他身边。
宅子里的人都把男主人喜怒无常的行径看在眼里,再也没人敢说时闻野是什么温和好脾气的代名词,时宅上下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生怕哪里出了纰漏就丢了工作。
-
年前杭城又下了一场大雪,尽管除夕那天出了太阳,但院子里仍然有大片的残雪未融。
齐书白已经好几天没有合过眼睛,他最近的睡眠质量更差了,常常半夜要蹲在床边发呆,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又为什么会被锁起来。齐书白眼下的乌青和苍白的嘴唇形成鲜明的对比,让这个清冷漂亮的男人看上去无比憔悴。
他穿了一件漂亮的红色毛衣坐在椅子上,大抵是因为毛衣的原因,他那张惨白的脸今天居然也有了三分血色。齐书白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循环模式:起床——坐着——发呆——再躺下——彻夜失眠——起床……每天都是这样过,他现在已经记不清时间了。
如果说刚开始他被关起来的时候还会想着逃跑的事情,他现在已经完全放弃了任何挣扎。
齐书白此刻是清醒的,这是近半个月来他第一次能够自主地思考,他也不知道这样的理性究竟能保持多久。五分钟?半小时?还是两个小时?他就那样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脑子里想了很多。
他知道时闻野对自己没有爱,只有占有和征服的快感,这忽然让他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曾经对这位伪善的野兽有过一丝好感,而当男人反复践踏他的自尊时,他也在庆幸时闻野对他没有爱。
这样令人作呕的、扭曲的“爱”是没办法拿到台面上的,它永远都会和黑暗的屋子、斩不断的铁链作为同类项,就像是齐书白不想承认自己因为时闻野最初温柔的、绅士的行为而有过心动一样